卫枯雪那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糟,他根本猜不透这小子脑子里在发什么疯、又在胡沁着些什么,但是眼下根本没得功夫去理会,当务之急,是如何将道澄的话给敲定,把他的命给保下来。
颜春和道:“尊者说笑。他年纪尚幼,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刚才那话不过是小孩子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真。”
白发老者闻言,似是一笑,然而目中森寒:“颜师弟,你如今与我说,他是小孩子玩笑当不得真。若是他在世间行走,遭遇魔修偷袭,你难道也让他说自己是小孩子,好指望那魔修放过他吗?”
魔修向来残忍暴虐,嗜杀成性。从前挑起天下纷乱,更是做下血腥恶孽无数。
与其求饶,倒不如拼死一战,或可拼的一分生机。
纵然颜春和与这白发老者针锋相对,然而方才那番话,字字在理。
若要辩驳,有违本心,他也无话可说。
。
忽而间,一声柔和问句响彻。那声音不高不低,但在争执之间分外清晰,绝不会认错。
“为何?”
是端坐高台上的道澄,先前被卫枯雪所拒时并未曾作声,此刻终于开口。
他所言只有两字,然而人人皆知,他所问为何。
——为何不愿去因明寺?
。
旁人皆道,是卫枯雪异想天开,见着佛子开口,饶恕性命,便以为着自己还能够更进一步。于是得寸进尺,滋生妄念。
可道澄心中却以为,他并不是那等无知蠢钝的人。
若当真天真愚昧。。。。。。又怎能从无数俊彦中脱颖而出、又如何能成为青莲宴首?
又如何被那人归入门墙之下?
又怎会现出那般煌煌的妖相?
赤色浑金,倒不似是南明朱雀,而似是。。。。。。
道澄垂眸,心中微叹。也不知这少年剑修,一腔魔障,所思所念,到底是为何?
。
道澄柔和问出后,似是佛音悲悯,周遭争论也渐渐停息下来。
此时此刻,纷纷注目高台中央跪着的少年,众人才想起,原来卫枯雪拒绝之后,便再未开口。
沉默的等待着,不曾有只言片语。
直至此刻。
卫枯雪轻声道:“罪不在我,为何要去因明寺?”
。
四周惊愕一片,仿佛滑天下之大稽。
可卫枯雪心中极其坦然。
被锁在正理塔中,日日夜夜,听那些秃驴沙弥唱佛念经,檀香缭绕,美其名曰消弭戾气。
可无论是被指控妖族奸细,还是放出凶兽,还是暴起伤人。。。。。。究其根本,那过错都不在于他。
可笑这些人还想要给他定罪,却教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只因为他是妖族。
正因为他是妖族!
而当真设计了这一切、又将他推出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