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落在早已空无一物的抽屉里。
那天周落星从办公室摔门而出之后,顾晏就叫人上来把这里收拾了一遍,那些烂掉的星星也就都扔了,一个不留。
百米高楼,顾晏从顶楼向外看,天空还是很远,什么都看不到。
下了车,他转身,周落星还站在那个路灯下看着他。
顾晏走过去,看到他穿着长袖长裤,上衣甚至是高领,仍然戴着口罩和帽子。
正值夏季,即使是澜城,也没人会是这样的打扮。
顾晏淡淡扫了他一眼就抬脚向门口走,周落星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进了门,顾晏摘表,楼道里还是很亮,他背对着周落星,淡声道:“把门关上。”
周落星关上门,屋子里就黑了,顾晏刚把灯打开,亮了一瞬,吧嗒,又陷入一片漆黑。
顾晏的手还停留在开关上,开关另一侧还有一只手,但那不是他的。
顾晏没再按,他收回手,看着周落星。
周落星的眼睛在黑暗中有种奇异的光亮,天空一下也不是很高了。
窸窸窣窣的,周落星靠过去,伸手先在顾晏脖子上碰了碰,摸索到昨天被刀割了个口子的地方。
顾晏侧头躲开了。
周落星又抓起顾晏的手去碰自己的脖子,在喉结两侧有小小的破皮凹陷,周落星拉着顾晏的手指在上面上下滑动两下,又牵着他往旁边摸。
大约在靠近锁骨的位置,顾晏摸到一点细微的裂口一样的凸起,和他脖子上的伤在对称的位置。
顾晏伸手要开灯,周落星却拉着他不放。
周落星又拉着他从一侧的袖管里摸上去,从掌根往上,小臂内侧,周落星带着顾晏一路摸上去,顾晏摸到密密麻麻的,很多凸起的裂口一样的东西。
一条一条的,一棱一棱的,细细密密,像在抚摸鱼鳞。
啪。
顾晏抽出手把灯打开了。
周落星站在光下笑着看他,衣服还很凌乱。
领口被褪下来,露出脖子上的伤口,喉结两侧的,还有靠近锁骨的,一条划痕,和顾晏的对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贴在一起的话,或许可以重合。
顾晏把周落星的衣服掀起来,看到他小腹上也有许多刀口,最深的从小腹一直延伸到裤腰里,不见了。
他把周落星的上衣扯下来,又把他的裤子也褪下去。
周落星全身,都是刀口。
最密集的在他的小臂内侧,从手腕往上,楼梯似的排布,越往上,刀口越深。
那是曾经顾晏下刀的方式,只不过他现在没多大兴致。
顾晏看着,神色堪称冷漠,他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疑惑,他只是看着周落星,问:“有意思吗。”
周落星像是十分不理解顾晏的问题,他眼睛瞪得很大,袒露着一大片身体定定地站在那里,说:“你不生气吗?”
顾晏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如果觉得还不够的话,就往这里,这里,这里再来几刀。”
顾晏的手探到周落星的喉管处,指尖碰上去点了一下,力道不轻,点得周落星向后倒。
他每说一个“这里”
,就点一下他的喉咙,胸口和手腕。
他很冷静地,像在认真给周落星提建议:“这里得下手重点,不然割不烂,还有这里,最好捅进去,这里也是,下手要快。”
他指导完,把人顿地往后推了一下,问:“学会了吗。”
周落星看着他不说话,胸腹频率很快又很微弱地起伏着。
顾晏笑了一下,抬手从鞋柜上面的抽屉里又拿出一把刀,很难想这个人家里还会在哪些地方备着这个东西。
顾晏的刀都很精致,看起来也价格不菲,就像专门定制的一样,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