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到调查消息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晚来不如早来。
尤其是自己的秘书聂向明被纪委带走调查以后,他就知道了自己一定是这样的结局。
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接受纪委部门的调查。
但是,对于纪委调查的一些传闻,他还是听说了不少。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我需要拿些个人物品吗?”
“必要的个人物品我们会为您准备。”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回答,神情中没有一丝表情。
闫立秋点点头,跟着三人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但他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各种目光——有惊讶,有同情,更多的或许是幸灾乐祸吧。
下楼,上车,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当车子驶出部委大院时,闫立秋透过车窗看到了街上熙熙攘攘购置年货或是玩耍的人群,孩子们在路边燃放着小烟花,发出欢快的笑声。
这一幕,让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刚参加工作时的那个春节。
那时他还是个热血青年,立志要为国家的文教事业奋斗终身。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在张卫东的座谈会之后,站出来唱反调,更后悔不该让钟声同志第二次发声。
其实,他最该后悔的,是自己不应该太贪婪,竟然拿着国家的科研经费开玩笑。
作为政府高级官员,他怎能会觉悟不到,自己这样的行为,对于国家来说,那是什么样的危害?
他清楚,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内心那个贪婪的魔鬼。
尤其是,当对方将某个颇有些姿色的女子推到他面前时,他就禁不住产生了自己牛逼的各种幻想;
当对方将一捆捆的百元大钞或是明晃晃的金条送到他府上时,他就暗中嘲讽那些胆小如鼠的同僚。
甚至连那些拼死拼活的企业家,他都瞧不上眼了。
于是,他飘了,而且慢慢地飘到了天上去。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僻静的大院。
在这里,闫立秋被带进一间简洁的房间——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独立卫生间,这就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空间。
工作人员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天空中不时绽放起绚丽的烟花,密集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除夕夜到了。
闫立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被铁栏杆分割的夜空。
每一次烟花的绽放,都像是在嘲讽他曾经的辉煌;每一阵鞭炮的轰鸣,都像是在为他的政治生涯敲响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