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啸的意识,沉沦在无边的冰冷与虚无中。
没有痛楚,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永恒的、向下坠落的失重感。
仿佛灵魂脱离了残破的躯壳,正飘向那万物终焉的归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意,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轻轻拂过他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念。
暖意的源头…很近…很近…
那是心跳?
不是一颗心跳。
是两颗。
一颗微弱、稚嫩,带着新生的顽强,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
另一颗,缓慢、沉重,却依旧搏动,如同风中残烛,却执着地不肯熄灭。
玲珑……
孩子……
这两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沉寂的意识深处炸响。
即将沉沦的意念,被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眷恋猛地拽回。
“呃……嗬……”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吸气声,从姜啸干裂焦黑的嘴唇中挤出。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胶水黏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没有预想中浓稠如墨、蚀骨销魂的深渊死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温暖、流淌着淡金色光芒的空间。
空间不大,不过丈许方圆,形成一个完美的球形。
光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玄奥的金色符文交织而成。
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明灭,散发出一种坚韧、纯净、隔绝万邪的守护意志。
正是这层光壁,将外界那恐怖到足以湮灭金仙的深渊死气,牢牢地隔绝在外。
此刻,光壁之外,是翻滚沸腾、浓稠如液态沥青的墨黑色死气,带着令人心悸的咆哮与挤压之力,不断冲击着光壁,发出沉闷的“砰砰”
声,每一次撞击都让光壁上的符文剧烈闪烁。
但光壁虽然看似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牢牢守护着这片方寸之地。
姜啸发现自己正躺在这球形空间的底部。
身体依旧残破得可怕。
右肩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焦黑,残留着恐怖的空间切割之力和死气侵蚀的痕迹。
后背更是血肉模糊,大片肌肤坏死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上面依旧缠绕着丝丝缕缕顽固的墨色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缓慢地侵蚀着新生的血肉。
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冻结的河床,布满裂痕,灵力枯竭,稍微一动,便是撕裂神魂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