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萧宝惠裹着一件新做的淡粉色的斗篷,兜帽边缘镶着一圈雪白兔毛,衬得她小脸莹润,气色好了许多。
膝上还盖着厚厚的绒毯,她此刻正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张望着街景。
前几日悲恸万分,虽眼底仍有郁色,但兴致总算提起了些。
许靖央坐在她身侧,捧着暖炉,身上是浅云色的衣裙,外头裹着柔软的大氅。
魏王坐在她们对面,时不时指着沿街的店铺,向她们介绍。
商铺早早开了门,伙计们呵着白气招呼客人。
偶尔有孩童举着糖葫芦跑过,笑声清脆。
整个湖州欣欣向荣。
马车一拐弯,停在了城东的一座书院前。
许靖央和萧宝惠双双下了马车,抬头看去。
萧宝惠发出一声疑惑:“咦?三哥,你带我们来书院干什么?”
只见门楣上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写着“求真书院”四个大字,笔力遒劲。
门两侧立着石狮,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阶前连片落叶也无,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
魏王笑着对许靖央和萧宝惠道:“去看看本王亲自监督操办的书院建得如何。”
步入书院,眼前豁然开朗。
庭院宽敞,青砖铺地,两侧栽着常青的松柏,此刻枝头压着雪,更显苍翠。
几座雅致的屋舍错落有致,廊下挂着竹帘,此刻卷起一半,露出里面整齐的书案。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穿梭往来的学子。
皆是女子。
许靖央站在庭院中央,凤眸一怔。
这些女子来来往往,看见魏王时,微微停下驻足,便又匆匆结伴离去。
听她们偶尔的交谈,许靖央才知,这些女子分别代表她之前推举的四科。
医官、执笔、讼师和仵作。
许靖央跟皇帝提议的时候,皇帝便不同意,虽说她强力推行,但阻力重重。
一些守旧派的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地方上更是阳奉阴违。
许靖央竭力推动,也只勉强在京畿及江南几处富庶之地开了头。
但是成效如何,尚未可知。
却不想,在这远离京城的湖州,竟有如此井然有序的一所女学。
魏王走到她身侧,带着些许邀功的轻笑:“先前听说你奏请开办女学,专授这四科,本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在自己封地内先试办起来。”
“起初也不易,本地豪绅世族多有非议,觉得女子抛头露面学这些,不成体统。”
“我便请了几位致仕的老太医和两位侯爷来坐镇,又许了优厚的贴补,慢慢才有了今日光景。”
许靖央定定地看着他。
魏王被她瞧得有些局促:“你怎么这个眼神,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