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力气,莫说腿,他甚至觉得四肢都不是他自己了,连张口说话也做不到。
禾甜看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平淡地道:“断了。”
像是说了句废话。
容焱没有什么反应,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知道她是性子如此,还是见惯了断腿断手,一个小姑娘居然能一脸平静地盯着看这么久,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断了’。
“先给你固定着……”禾甜想了片刻,请大夫不现实,一是距离远二是诊金太贵,她没什么钱。
说着她去外面找了两块相对平整均匀的木柴板,对着火光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还用剁骨刀刮了刮不太平的地方,这才拿着虚虚在他断腿两侧比了比。
“会有些疼。”动手前,禾甜特意跟他说了一声。
对容焱而言,说不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他也动不了,但真当木板夹上断骨处,他还是疼得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回过神时,已是冷汗淋漓。
禾甜没看他,只埋头固定自制的简易夹板。
从前出任务时她也经常受伤,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处理伤处,早就习以为常。
在她看来容焱这断腿的伤,很是小儿科,只要别发炎,养养估摸着就好了。
耳鸣消散,视线归位,容焱颤着眼皮,看着处理伤处动作无比利落标准的禾甜,很难不惊讶。
她的手法,都比得上常年跟随他,处理各种伤患的药王。
可药王已经五十有三,眼前这位,也就十三四岁,哪里来的这样专业娴熟手法?
“先这样,”禾甜固定好夹板,他裤腿就放不下来了,只能就这么晾着:“你自己多注意下,别碰着。”
见他煞白着脸直勾勾盯着自己,以为他是疼懵了,禾甜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还好吗?”
容焱压下心头疑惑,不叫情绪泄露半分,只轻轻眨了眨眼睛。
见他没懵,禾甜便没再说什么。
“你先在这里睡,”她起身道:“真要有什么事,想办法敲窗子,我听到了会过来查看的。”
说着往他手边放了一根细长的树枝子。
“走了,”禾甜招呼几个崽子:“睡觉了。”
小灰和大黑立马跟上,大黄犹豫片刻,也转身颠颠跟上禾甜。
灶屋门关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容焱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团跳动的火焰。
别说人,连个崽都没有。
火光映在他青白的脸上,相比着刚刚禾甜在时,他此时的神情可以算得上森寒。
连眸光都像淬了毒一般,冰冷彻骨。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灶屋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进来,火焰短暂地灭了下又扬起。
一道影子被月光打在地面上。
容焱抬头时,禾甜已经把手里抱着的被子扔到了他身上:“这个你先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