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了两口水、扑腾得像折翼大鹅,差点儿把自己淹死的白清清被教练捞起来后,自尊受到严重打击。
她没让李然下水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来过。
倒不是为省钱。
水下无法由自己控制的四肢疯狂乱蹬那会儿,教练将她捞起来时无法避免地要有接触。
明明拽胳膊、拽腿,再不济把她当女鬼拽头发拖出水面给她一口气就行,为什么非要碰胸碰屁股呢。
这两个部位有绳子,一拽就能轻松上岸?比考公还容易?
人命关天,人家还没说她自负,差点给游泳馆造一命,添一笔天大的麻烦,她还有心情关注这些细节。
但她就是关注了。
说她自身对这种接触不适应也好,说她身为一介女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白清清对自己儿子的长相很有自信,这个不是亲妈眼。
白清清又对这个世界上的变态有着“未雨绸缪”
的恶意,她不敢做任何赌博。
李然小时候,有段时间白清清和李昂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人带他剪头发。
当他头发快已经能在头顶扎个小揪揪的时候,披散下来能遮住脖颈,那张脸上的五官,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本来就使他的性别不明晰,头发一长更像个偷偷烫头极其爱美的小姑娘。
他就被老男人掐过脸蛋、捏过胳膊摸过腿……白清清及时看见后,把诺基亚手机当板砖,一下子就拍过去了。
学游泳这种大业,就在白清清的“过度保护”
中没起步过。
现在李然在水里感受着荡漾的浮力,根本站不起来。
水深一米多,扶着泳池边站直不会没过李然的胸口。
没下去之前,他那点自信心疑似得到白清清的DNA真传,些微膨胀。
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事,征服起来肯定不会太难。
下去后,前两步能走,婴儿蹒跚学步时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试探的。
迟蓦在泳池中央等他,如果顺势伸出手拍两下,更像期待孩子学会走路扑到他怀里的大家长。
后两步的时候李然不行了。
他胳膊飘在水面上,身体前倾,两条腿在水下漂浮般地蹬着自行车,一步一倒腾。
迟蓦朝他游过来时,带动周围的水波。
这点刺激李然哪儿能受得了啊,当即像被人来了记扫堂腿仰面倒下去,脚底再触不到地面。
“诶啊——哥……!”
迟蓦一把圈起他。
如铁箍的胳膊紧紧地勒在李然腰间,那么细一截。
李然大惊失色低呼完啦,手忙脚乱地攀住迟蓦脖子,搂紧不撒手。
“别紧张。
水不深的。”
迟蓦拍拍李然的后腰,随即胳膊松开,保持住水下的安全距离,他让李然把手给他,得到允许后牵紧,但没有得到允许他大概也会不管不顾地牵紧,“来,跟着我慢慢走。
对,就这样。
很棒。
我会教你怎么在水里找到一个平衡点,顺应浮力,不要抗拒它。”
理论知识和亲自下水还是不一样的。
借助实践,李然学得不慢,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