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嘴角不屑地挑起了弧度,“是个废物。”
他说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比说陌生人还要冷漠,话语间甚至有一抹自己竟然是迟巍和齐杉造出来的厌恶。
而且迟蓦没有明说迟瑾轩的儿子为什么只剩两个,剩余的又都去了哪儿。
不用细思便已经足够恐怖。
李然感觉冷,不易察觉地靠他哥更近。
“儿子——儿子!”
这时迟巍携着齐杉入场,她把纤细的手挽进迟巍稍稍挎起的手臂里,远远看见迟蓦,齐杉顿时把手抽出来,高兴地举起手作挥舞状,脚步匆匆地跑过来,没有稳重没有端庄,哪像嫡长子的嫡长夫人。
相比于齐杉的欢喜,迟蓦的反应可谓冷漠。
他一条手臂搭着沙发靠背,是个将李然完全纳入怀中的护持姿态,见齐杉跑过来动也不动,甚至翘起二郎腿,仰头把一杯红酒喝了。
完全把自己当做说一不二的上位者,把母亲当作攀炎附势庸脂俗粉的外来女人。
这幅场景许多人都悄悄看在眼里,一时间大气不敢喘,只彼此交换眼神。
迟蓦生在迟家长在迟家,受恩于此,饱受祖荫庇佑,他却抱持着满心恶念回报,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和他那位用尽上不得台面的狠辣手段、将迟家大权牢握手中的迟危有得一比,也许比迟危还要狠。
想当年迟危20岁时,还在大学里任人欺辱呢,家里哪有他的一席之地,谁也不拿正眼瞧他。
可迟蓦不一样,他早早地丰满自己的羽翼,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可控的幼禽时,就已经张开鲜血淋漓的血盆大口扑向亲生父母,狠狠咬住他们的脖子,喝了满嘴的动脉之血。
迟蓦一砖一瓦建成自己的科技王国时,正是迟巍这么多年经营的公司土崩瓦解之日,好好给迟蓦做了回“贡献”
,其中不见血的血路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
之前迟巍是位严父,齐杉也算是位严母,一手掌控儿子的人生,给他安排规划光明的前途。
经过一次父子间腥风血雨的商业战,迟巍仿佛认识错误,试图与儿子破冰。
奈何迟蓦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东西,齐值不小心暴露过他偷偷制作的巧克力让大人知道,害他受罚一次,多年过去都没再尝到迟蓦的第二块巧克力,如假包换的小肚鸡肠。
何况是这种怨恨呢,迟蓦没让父母倾家荡产爬出去要饭都是他孝心发作。
再说了,迟瑾轩虽然被迟危夺权,但身体健康状况还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他们这些败絮其中的上流人士为了做好面子工作,怎么都得招待好老爷子,让老不死的过得舒舒服服。
他最疼爱迟巍,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嫡长孙把他的嫡长子弄破产呢,暗地里帮一把,顺势再用言语敲打迟蓦。
这对明面上揣着父慈母端的夫妻,明知道迟蓦每年过年都会应邀回迟家一趟走个过场,给老不死的面子,却依然担心见不到他,早早地就连珠带炮似的打电话求他回来。
迟蓦从不接他们电话,他们就换各种陌生号码打,有种狂轰滥炸的病态。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迟蓦把喝空的高脚杯随手放旁边的小茶几上,另一只手屈起两根指节,蹭蹭李然的脸颊,有种微醺黏人的感觉,语调似乎都喊着缱绻,“他们总爱说一些废话,没什么好听的。
乖点等我,不要乱跑。”
李然点头:“嗯。
好。”
下一秒,就在迟蓦理了理剪裁得体的衣襟站起来要走时,李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迟蓦垂眸看李然:“嗯?”
“你怎么戴着这个啊,先把它给我。”
李然不由分说地扒走迟蓦左手腕的黑色菩提串,双股的,团吧团吧塞进自己非常保暖的羽绒服口袋里,说,“我先替你保管……你别用它弹自己。”
迟蓦捻捻手指,垂落在李然头顶的视线覆上一层晦涩,很想现在就把这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坏孩子绑回家,任他为所欲为。
左手腕空无一物,空空落落的,却并没有往年的寂虚感,还被什么东西填补了。
不让用菩提珠弹自己,迟蓦便屈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李然的额头,说:“胆子越来越大了。”
话落,李然仰着脸,冲他乖乖地笑了一下。
场地大,齐杉从另一端穿过碍事的人群走向这一端,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