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如果一件事太挑战三观,他会透支掉所有的震惊,等第二件依旧挑战三观的事件抛出来,他反而能够容易接受。
静默片刻李然觉得不对,咂摸了一下“养父”
意思,继续惊讶:“不对,那也是爸爸啊!
这个男人为什么领养沈淑……”
“好奇心害死猫。”
迟蓦手指弹了一下李然的脑门儿。
李然捂住眉心,立马闭嘴不说了,不想做“被害死”
的猫。
闭嘴前秉持着对好朋友的关心,问:“沈淑不会有事吗?”
“不会。”
迟蓦说道,“他不是天真的小白菜。”
“哥。”
“嗯?”
“……能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然在感情上很有分寸,除非别人主动告知,他几乎不会主动过问别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交朋友是通过当下的交往一点点地了解渗透,对彼此的之前知之甚少,他知道自己不懂说话技巧,所以直接杜绝可能会引起别人不舒服的源头。
只是和迟蓦在一起,这种习惯被数次打破,他想要知道他哥的过去,他哥的现在,甚至还有他哥的未来,问起来毫无心理负担:“他是怎么救的你,你又是怎么救的他呀?”
迟蓦沉着地目视前方,红绿灯跳转成红色。
又是漫长的99秒等待。
他不确定有些事适不适合讲给小孩儿听,但对伴侣坦诚是基本常识,没打算隐瞒。
过往那点烂事儿,经过迟蓦几秒的编排,该说的自然流露到嘴边,不该说的一句不吐:“我们是在戒同所认识的。
不过我们俩情况不太一样,我是被监护人关进去,他是自己逃进去的,把那里当做一个暂时安全可靠的避风港,当时有人在追他。”
这个“追”
不是追求,也不是追逐,而是追杀。
说出来不符合当代“爱与和平”
的社会主旨,除了能震碎人的三观以外毫无用处,迟蓦当然不会明说。
李然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事情,他不需要了解黑暗。
提起戒同所李然心里就难受得像堵了铅块,眉头轻蹙着。
迟蓦看得出他的脸色,一边想多看李然心疼他,一边又心疼李然心疼他,矛盾得几欲要把他撕裂。
最后迟蓦还是伸手按了按小孩儿的眉心,说:“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好孩子要高兴一点。”
李然闷闷地抓住他戳自己眉心的手指,拉下来,牵在手里捏了捏,又轻轻地亲了一下。
肌肤触感和呼吸都很灼热,迟蓦似乎感觉到烫,忍不住指节轻蜷。
“——李然,你要是再亲下去,我不保证在这儿禽獸。”
迟蓦突然哑声说。
“谁亲你啦?我没有!”
李然立马把他的手摔开,大概还想说一句,“赶紧滚你的叭!”
以前沈淑对陌生人是种什么态度迟蓦不得而知,对他也不感兴趣。
他们在戒同所认识时,沈淑就是一个眼神冰冷,对全世界都充满敌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