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
迟蓦笑得意味深长,说,“不累。
你也不累。”
李然要哭晕过去了:“我哪儿不累啊……”
手机还在响。
这次换了个铃声。
迷迷糊糊间,李然心想现在手机来电的铃声还能自己换,功能都这么高级了吗——他这位十八岁的老年人,根本没让他超现代的电子设备发挥过价值,不知道可以给每个人的来电设置不同的铃声。
下一刻他才一睁眼,吭哧吭哧地喘气说:“是我的手机,是我的手机在响啊哥……”
——白清清。
余光刚瞥见一个“妈妈”
的字,李然就感到自己所有因为水到渠成、兴之所至而烧毁的理智瞬间回笼了,变成一把洋洋洒洒的灰烬,夹杂着火星,劈头盖脸地朝他扑过来,迷了他看向前路的双眼。
人是多么的下三滥啊——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是曾经的李然从未有过的。
他虽然会贬低自我价值,但他不会骂自己。
他对自己说过的最严重的一句话是“觉得自己是白眼狼”
,可他现在真切地认识到人的下三滥。
否则在这种刺激下,他的精神明明已经绷成一根摇摇欲坠、将断未断的蛛丝线,肉體却为何欢愉得好像全世界所有的恶浪都不存在,一股“自信”
底气横生地从每个毛孔里冒出头来,打压他的怕,李然紧紧地绞着他哥。
自信里自然也有不安。
迟蓦把“喋喋不休”
的手机扔到一边,任它自生自灭,没人接。
……李然对自己未来一两年的生活是有规划的。
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六月末才公布,他心里对自己的分数有底,不担心。
他会去个好大学,选择心理学专业,在学校里好好上课,闲暇的话就好好玩儿,拿到驾照后可以开车,公司组织的每一次团建他都会参加……浮光掠影的设想里,迟蓦一直都陪着他。
再久远的未来,例如三年以后的,李然就没想过了。
少年人心里还没有生出一根令他足够坚定的骨头,如果路上再有点障碍,这根骨头会长得更缓慢。
关于更远一些的未来,李然没敢想得太明白,也没敢拿出来和他哥说。
就像他虽然和迟蓦做暧了,却没说过表白的话,也没有确定情侣关系。
他觉得……他知道还有事情没解决,不敢轻易给出承诺。
迟蓦很早就说爱他,现在更是经常说。
他不怀疑迟蓦,怀疑自己。
他怕自己不够坚定。
然后就被迟蓦撞回去了。
李然仿佛被電了一般,狠狠地痙挛几下,装死。
迟蓦过来吮吻他脖子和下巴上的东西,声音含繾綣道:“好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