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桥猛地低下头,用力咬了咬嘴唇,直到发腥的血色味在口中化开,瞳孔才恢复正常。
他用力扯开秦峥的手,动作颇有几分狼狈道:“早就不疼了。”
水层掩盖住指尖的颤抖,察觉秦峥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沈桥抬起头,扯出一抹生硬又难看笑容。
“别看了,很难看。”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对于骄傲的沈桥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他能假装坦然的让秦峥看见自己的弱点,可他没把握自己能装多久。
沈桥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好,但他还是失败了,跟水相连的肩膀,水面小幅度地荡起几道水纹,清楚又狼狈的暴露出沈桥内心里,最真实的情绪。
他在害怕。
秦峥清楚的感知到沈桥的情绪变化,两人对彼此都太熟悉了,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能察觉。
有些时候他真的很烦这种敏锐度,就像现在,明明有一肚子火,可一旦看见沈桥流露出一丁点儿难过,那点火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峥沉默的抿紧嘴唇,起身走了出去,等了一会进来时手上多了套换洗的睡衣。
他把东西放在沈桥能拿的到的位置后转身离开,临走前把门留出一条很小的缝隙。
今晚庄园的月亮特别亮,泄进窗户的月光泛着银白色的斑点,泼在地上的同时,也照亮了桌上的烛台。
半小时后,浴室响起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秦峥放下手机进门,沈桥换好了衣服坐在凳子上,他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拿起吹风机轻柔地吹着他的湿发,还滴着水珠的发尖洒在空中,小部分甩在他身上留下一小圈水渍。
一时间,房内只有吹风机工作的轰隆声。
头发吹到半干时秦峥手机响了,他关掉风筒接通,听电话时余光一直停在沈桥身上,见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安静的几乎要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但秦峥知道沈桥的注意力一定都在他这边,准确的说是在注意他的这通电话。
又是为了王锋。
秦峥的心情突然更差了,他飞快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回到沙发,刚碰到沈桥的身体,不意外又摸到一具变僵的身体。
他扯了扯唇角,把人抱起放在床上,在沈桥反抗前说:“过几天人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沈桥挣扎的动作停了,抬头看着他问:“什么时候?”
秦峥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再笑什么,说:“别管什么时候,你不是要见王锋么,我带你去沙溪。”
“真的?”
“嗯。”
秦峥点头,停了几秒又补上一句:“前提是别让我看到你跟今天一样。”
“好。”
沈桥回答的很快,秦峥看见他脸上流露出这些天唯一一抹真笑,哪怕只有一点儿,也足够让他看清这里面没有掺杂一丝虚假。
可面对他的时候,沈桥却总是带着一层面具。
真讽刺啊!
火气轰的一下冒上头,秦峥黑着脸出门,刚走到走廊就忍不住了,猛地对着墙上砸了一拳,表框壁画外的玻璃裂的跟蛛网一样,粘着鲜血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