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发愁道,“可我们连胡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陛下去哪儿了?”
“只约莫知道个方位,我猜他可能现在在居庸关附近,但也不完全确定……”
张牧看着他,上下打量了许久,明瑾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不由得退后一步,谨慎道:“你看什么?”
“看你啊,”
张牧理直气壮道,“怎么,你俩都见面这么久了,还在闹矛盾呢?”
“……谁跟他闹矛盾了!”
一听这话,一旁的荀婴立马和李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不是闹矛盾,还是什么?
明瑾气道:“少来,我也是受害者好吗?这老混蛋打发我去外面找援军,我半道上提前跑回来,结果发现他竟然跑得比我还快!
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怎么,当我是洪水猛兽,跟防贼一样?”
怨气还挺大。
张牧乐呵着弯腰拾起一把钢刀,握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又舞了个刀花,嘴上道:“我是不懂你俩这弯弯绕绕,但陛下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担心你啊,自古有御驾亲征,也有太子带兵出征,可哪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明瑾不吭声。
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也知道,如果当时自己要在场,肯定会要求随晏祁同去。
晏祁就是太了解他了,自己一遇到关于对方的事情,情感就很容易压过理智,因此根本就没给他选择的全力。
但果然还是很生气!
“等他平安回来再说吧。”
明瑾扭开头,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什么,他疑惑地咦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角落的柜子里,放着一把陈旧破损的长剑,剑柄上刻着阴阳双鱼的图案,绑带被血色浸染,应是曾经大战时留下的,一看就知道很有年头了,那血的颜色暗得近乎发黑。
“这是……”
明瑾抬高剑柄,看到侧面刻着两个小篆字体。
这字他不认识,但在场有人认识。
“是‘木帆’。”
荀婴看了一眼,肯定道。
“所以这是我爹的佩剑?”
明瑾有些发愣,他盯着那把边缘都已经钝化的剑许久,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遍。
冰凉的触感,仿佛深夜的寒雾,只一瞬间,便又将他的思绪拽回了那个通宵翻阅《宋史》的夜晚。
而他甚至都未曾见过那个男人。
明瑾有些发怔地想,他犹如此,那先生呢?
他曾与爹娘共同在这里生活过,或许自己不经意间路过的某个地方,先生也曾经来过。
一把旧剑、一处旧屋、一棵老树……他身处其中,怎能不怀念,又怎能不恨?
明瑾又走到那柜子前,仔细翻找了一通,在确定没有其他的遗物后,他带着众人走出地库,将剑交给了宁昌县中的铁匠。
“看来你是想通了。”
张牧枕着脑袋说道。
“什么叫想通?”
明瑾望着头顶的蓝天,今天又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是觉得要是那老家伙真有个什么万一,我肯定也会做跟他同样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