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时候,木驸马便给公主出了个主意,在书信中谎报了你的年龄,叫晏祁顶替你的身份,成功护送你回京之后,再交换回原本的身份;”
“但她和木驸马没想到,晏珀这个小人竟如此薄恩寡义,”
木云沉沉道,“大雍战事不利,他与胡人谈判,答应和亲,还主动说要派宁昭公主之子北上护送和亲队伍——在明知道昭明军和胡人有血仇的前提下。”
明瑾的呼吸急促,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的,他的确有想过,如今晏祁代替了他的身份,登基为帝,夙愿得偿,明瑾觉得这都是他这么多年付出应得的,可有时内心不免也曾想过:
若他们各自回归原本的身份地位,是否身为上位者的自己,同晏祁在一起时,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
可现在想来,这个念头却无比卑劣——
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节制欲望,恪守本心。
就连他都时常会有这样的念头,那晏祁处在那个位置上,自己又时常做些动摇他心志的小动作,那么多年里,他会生起多少次放纵自己、一响贪欢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
但在多年前,宁王之位与富贵荣华毫不沾边,相反,只剩下北上苦寒之地深入敌区的风险时,他却毅然决然地代替自己,踏上了那条不知何时才能返乡的道路。
“那时,是不是只要他澄清身份,就可以不必北上?”
木云没有说话。
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明瑾忽然笑了一下:“木云姐姐,为何选择在今日告诉我这件事?”
木云摘下脸上的面具,拨弄了两下头发,任由那张恶鬼般的面容展露于明瑾眼前。
明瑾的确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戴了这么久的面具,摘下来,竟还有些不习惯了,”
木云轻叹道,“我想,他应该也同我一样。”
“明瑾,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如今晏珀已死,复仇大业也已经结束。
我也好,他也罢,亦或是你的两对父母——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够幸福。”
一滴湿润没入脚下的青石缝隙间,明瑾深吸一口气,朝她扬起一抹笑脸。
“放心吧,木云姐,”
他轻快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所以她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打算要给陛下下药?”
张牧手里上下抛着那枚小瓶子,听完明瑾的叙述,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明瑾紧盯着他手里捏着的瓷瓶:“祖宗!
你可别把这玩意儿给我弄洒了,这里面的香要是洒了,咱俩在这儿都得中招。”
张牧立刻规矩地把瓶子推给他:“那你赶紧收好,我可不想跟你发展出那种关系,太恶心了。”
“……你以为我就想啊!
?”
明瑾愤愤然道:“我讲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没听明白吗,木云姐这意思就是让我再努把力,叫他别再演给自己看了,现在先帝都死了,仇也被他亲手报了,他还天天隐忍着隐忍着,还演给谁看呢?”
“呃,你爹?”
明瑾的脸瞬间挂了下来。
就在昨天,木云离开后,金柳又派人到明府给他递了一封信,里面客观讲述了那日在北镇抚司大牢里明敖和晏祁的对话全过程,并在信的末尾再次好心地表示,明瑾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他帮忙。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