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瓦立德却像聋了一般。
他慢悠悠踱到班达尔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比班达尔还放松。
他伸手拈起茶几上银盘里一颗饱满的紫红葡萄,对着壁灯昏黄的光,慢条斯理地剥开那层薄皮。
灯光在他修长的手指和晶莹的果肉上跳跃,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翻腾的风暴。
“王室豁免权?”
瓦立德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讨论天气,
“亲王殿下,您说得对。
豁免权保的是您这身皮囊,不受明面上的、留印子的刑罚。
规矩,我懂。
王室尊严不可侵犯。”
他嘴角扯出个冰冷的弧度,拿起一只牙签在手里玩着,
“可谁规定,让一个人张嘴,就非得在他那金贵的皮子上,留下点……碍眼的记号呢?
您是个老情报,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留痕迹的刑讯技术的,对吧?”
班达尔看着瓦立德手里的牙签,冷笑了一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是觉得牙签挑海绵体刺前列……”
“瓦立德!”
班达尔的话还没说完,穆罕默德厉声喝道,带着警告和急切,
“注意分寸!王室成员,绝不能用刑!这是红线!你想干什么?!”
图尔基也回过神,声音发颤:“弟儿啊!你疯了?!
不能用刑!绝对不行!验得出来的。”
瓦立德眼皮都懒得抬,目光依旧焊死在班达尔那张开始微微变色的老脸上。
他随意地挥挥手,像赶苍蝇。
“小安加里。”声音不高,命令的口吻却不容置疑。
门边阴影里的小安加里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垂首:“殿下。”
瓦立德的声音平稳地吐出几个词儿,像点下午茶,
“去备几样东西:一只饿得最狠的沙漠岩羊,舌头要最糙的;一瓶顶好的、最粘稠的椰枣糖浆……”
“哈哈哈哈!”
班达尔亲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打断了瓦立德的吩咐。
他靠在椅背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浑浊的眼珠盯着瓦立德,仿佛在看一个耍把戏的小丑。
“笑刑?”
他拖长了调子,笑声里带着轻蔑,
“也难为你小子了,连这种古书上的把戏都翻出来了!
不错!比你爹手下强!不过……”
他戏谑地挑了挑眉头,“你猜猜,我这把在华盛顿和沙漠里都滚过的老骨头,扛不扛得住这点‘挠痒痒’?”
瓦立德听罢,并没有动怒,反而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脸上甚至浮现出非常诚恳的神情,目光平静地与班达尔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