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上的大刀在雪地里闪着寒光,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丝毫没被沈冰灵这三言两语糊弄住。
趁着沈冰灵翻找的这一会,他握着刀柄慢慢收紧。
沈冰灵的脑袋低着,白如新雪的一段脖颈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这人真蠢啊,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天真,莫非真以为她找出些什么金银财宝的,就能让自己幸免于难?
他又走近了一步。
沈冰灵听到耳边传来刀锋呼啸而过的凛冽之声。
接着便是空旷的雪地里,利器没入血肉的噗嗤声。
沈冰灵从怀里摸出一支金簪,直直插入那人冒着血管的脖子,血柱喷洒,温热的血溅到她眼皮上。
毫无预兆的致命袭击让那人顿时失了力气,高高举起的大刀重重落下,插到雪地里。
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一般,直直栽倒。
沈冰灵血也顾不上擦,提着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前狂奔。
只是寂静的周遭突然变得吵闹,身后好像有很多人,很多刀。
她不敢回头看,没头没脑地在雪地里继续狂奔。
直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刀锋擦过北风,空气迅速流动而凝成的一道刺耳的声音。
她的后背陡然紧绷,冷汗一层层地从衣料后冒出来。
没有意料之中的惨痛情形,她好像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地攀紧了眼前的人,她埋在来人的怀里,耳边是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兵器相撞的冷声。
不必睁眼也知道是怎样一副腥风血雨的场景。
那人的胸膛坚实,手臂有力,靠在他胸前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急促的心跳声。
一声高过一声。
沈冰灵心想:完了,他这么紧张,看来是打不过……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没事了。”
靠得太近,那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还低头覆在她耳边柔声安慰。
她这才猛地抬起头来。
入目是一双极清冽干净的眼睛,面色如玉,长眉清逸。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神色分明清淡,但与她对上的那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尽的情绪。
沈冰灵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外表看着分明就好似漫天漫地的雪,清冷,洁白,一尘不染。
但他眼中忽明忽暗的情绪,横在她腰间的炙热的手,和胸膛里传来的急促的心跳,又让她觉得他好像今日出门前,衙门里炭盆中烧着的火,让她有感到一瞬的温暖与心安。
劫后余生的浪潮卷来,她来不及细细地去欣赏眼前人出尘的容貌,低低道了声谢,便立马从他的怀里撤了出来,低头去查找栽倒在地上的几个杀手的身体,试图找到些有用的证据。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五六人,沈冰灵撕开他们的面罩,又在他们的胸前,袖中仔仔细细翻找。
并未找到什么。
如此急急地要杀她,不就是为了阻止她继续查景玉山一案,看来这案子,牵扯颇深。
这背后,只怕还涉及更大的隐秘,才会叫他们冒着引火烧身的风险,也要除掉她。
“我叫晁玉。”那人看了看自己倏然一空的右手,也走到她身边跟着一起蹲下。
晁玉?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是晋县县衙新招的师爷。”他补充道。
“是你啊。我是晋县的县令沈冰灵。
我们县丞昨日还同我说衙里要来个新的师爷,没想到这么巧。”
沈冰灵终于回头看他。
“师爷的功夫居然这么好-”她本想套套近乎,结果半句话生生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