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纸灰聚又散,编织着一个又一个躲不开亦醒不过来的噩梦,将罪魁祸首魇在其中,不得超生。
三件红衣穿梭其间,犹如那三位姐姐亲临,见证着仇人正在经受的非人折磨。
“林榄”够狠,眼珠子快瞪出血了愣是一声没吭,不晓得是恐惧到失去惊叫的力气,还是担心惊扰到林家的其他人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炎勾起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讥讽:“在他心里,指使他的人比鬼可怕。”
霍纸告诫自己不要去看漫天翻飞的纸灰,余光仍是下意识往那四周瞟。他大概懂得“林榄”此刻承受着怎样的惊惧,因而林炎的话才更令他忧心。
想利用变态凶手这样的人,只施恩慧是没用的,必须恩威并存方能令其听话。
“林榄”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术法制造出的幻觉,那些可怕的画面是他正在身临其境去挣脱的现实,堪比地狱的处境竟都比不过那些人对他的威胁?
邪修折磨人的手段,霍纸大抵上都见识过,他实在想不出对方会用怎样的要挟来让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凶徒投鼠忌器至此。
起码灰飞烟灭之类的威胁并不够格。
林炎看看时间,朝院子中那三件蝴蝶般的飞舞红衣一招手,红衣蹁跹而来,落在林炎的手臂上,垂下的衣角随风轻扬,好似最平常的红色衣裙。
“看来三位姐姐今晚很是满意。”
林炎轻轻一笑,很认真地将三件衣服叠好,交到霍纸手上。
霍纸捧着三件红衣,依稀觉得上面的怨气比刚脱下时淡去许多。
破晓,灰销。
“林榄”死狗似的躺在院子里,口眼歪斜嘴角流涎,胸口细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林炎好心地去旱厕掏了点干货扣到他脸上,美其名曰:驱邪。
霍纸背着手,沧桑得像个看着小孙子瞎胡闹的老爷爷,终是没有阻止。
等林炎自由发挥完毕,二人赶在林家热闹起来之前偷偷溜走,离开前顺手抹掉昨晚布下的禁制。
“林榄”的惨样会不会被其他林家人瞧见,他们并不关心,以林家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真被人瞧见他那样也不会有人管他,只会将他的丑事当成笑话传遍整个玄门。
回到霍宅,林炎张罗着把红衣还给三位姐姐。
霍纸对他捞过粪的手很嫌弃,坚决不让他碰衣服,更不准他碰尸体。
林炎委屈坏了:“我用粪勺舀得,没用手,不信阿纸闻闻。”
霍纸对他伸过来的两只爪子避之如虎,林炎不敢再闹,他从霍纸冷淡的注视中读懂了:再不去洗手,他就要进粪坑了。
把间歇抽风的林炎撵走,霍纸罕见地点了三支香。
他这儿的香不是寻常物,烟气袅袅,只围着三具女尸缭绕。
霍纸将三件红衣归还她们,淡淡说:“害死你们的人已经现身,他逃不掉,你们可以安心了。”
穿上红衣的女尸齐刷刷睁开了眼,眼角有血泪滴落。
霍纸取帕子为她们擦拭,浑厚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奇效,他说:“去吧。”
又是一滴血泪,三具女尸同时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