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昧陆离的镜子中,盛年双手背负,不紧不慢向前弯身,靠近了苏梦枕的脸侧,道:“那我一场空了么?”
苏梦枕:“…………”
苏梦枕叹息,竟带了几分奈何不得的意味,道:“没有。”
盛年应了声:“哦。”
紧接着向左转身,侧对苏梦枕的背,大半的脸,没入阴影中。
叫苏梦枕看不清他的表情。
盛年慢慢吐气,仰起脸,望
向雕梁画栋的殿顶。
苏梦枕不知道,自己舍血哺他,予他健康,不是为买他的忠心。
他苏梦枕的忠心,岂是区区健康可买?
他盛年要取得的忠心,难道还要靠自己卖血去换?
笑话!
这人间,哪有那么多事,件件都有道理可讲?
不过心血来潮,想做便做。
就如他,想挽救一回自己的梦。
不过伺机已久,想做便做。
便是如他,凡人越憧憬的凄美落幕,他就越要违逆,越要看人逆反命运!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一句相像。
濒死的苏梦枕。
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苏梦枕。
命不久矣的苏梦枕。
无人可救他一命的苏梦枕!
就如盛年十三年前的曾经。
就如盛年正值盛年的现在!
唯一不同的是,无人可救他一命的苏梦枕,遇到了真正的、无论曾经现在,都无人可救他一命的盛年。
于是,无人可救他一命的苏梦枕,被救下一命。
救人是很快乐的事。
盛年很少救人。
盛年的救人,绝大多数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人。
如包惜弱,如完颜康。
但就在刚刚,盛年救了一个苏梦枕。
方才躺在床上救人时,他心中还充满征服命运的成就感。
但现在,站在这健康的、性命无虞的苏梦枕身后,盛年的心中,已经开始后悔!
快乐与后悔交织缠绕,一滴一滴,酿作嫉妒的毒酒。
盛年眼角的余光,将苏梦枕的脊背容纳。
我真嫉妒你啊。
‘为什么,你就这么好运,能被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