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的殿门一开,浓重的中药味就闷头压了过来,让人心口发窒。
几位太医正从寝殿出
来,个个脸上都愁眉不展,见到沐言,似乎有些惊异,连忙凑近行礼。
沐言甚至忘记了叫他们起身;
“应琛怎么样?”
太医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由谁来说。
众人一字未表,但又似道尽了一切。
沐言挥开人,继续往寝殿内走。
即便是白日,殿内帘子拉着,显得十分昏暗,燃着得烛台也照得不是十分明朗。汤药的苦味和暖炉的热气蒸在一起,混着这光影,融出一股腐朽的死气。
床榻的不远处还放着书案,上面堆满了折子,想必是应琛病中还不忘处理国务。
沐言扫了一眼,垂着的长睫颤了颤,心口更加窒闷。
“端出去吧。”
床榻里传来略显沉闷的声音,仿佛极度疲乏。
沐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琛许是把自己误会成送汤药的宫人。
但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喝药?堂堂摄政王,连生病就该喝药的道理都不懂吗?
想到国师说的若是属实,明天说不定就是应琛的死期,沐言心底莫名憋了一股气;
“为什么不喝药?”
床榻上的人听到声音,沉默了一阵,才传来窸窣的轻响,似乎是在竭力起身。
帷帐被挂起,沐言才再次见到应琛的脸。
这个身体对应琛的熟悉十分深刻,但见到了此刻眼前的人,也不禁觉得陌生。
向来衣衫齐整的人,此刻就穿着松散的中衣,发丝散乱,身形较往日消瘦不少,浑身散着病中的颓气,生机乏匮。
“陛下?”
应琛似乎很惊讶沐言出现在这里。
沐言唇瓣张了张,脑中思绪繁杂,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不成要和应琛说,国师说的都是真的,你才是那个沐国天子,要是不当皇帝,明天你就会死?
好像并不比国师说的更有说服力。
应琛牵唇,轻拍了下床榻,示意沐言坐过去。似乎对沐言来看他这件事情十分愉悦。
见到沐言脸上沉重的神色,他却好似浑然不知自己将死一般;
“我以为陛下应该会很高兴。”
指的是他重病的事。
沐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应琛好似没看到,“陛下不用担心,臣许久之前便该死了,不过是侥幸活到如今而已。”
他侥幸从满门抄斩的死局中出逃,隐姓埋名进了朝廷,又借小皇帝的手手刃仇人,为应家翻案。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倾其一生才能做到。
却不想,不过略施小计,自己就在天真的小皇帝面前露了头,甚至允与允求,不过几年,便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顺利得令他自己都惊叹。
沐言没听出其他,只听出应琛仿佛甘心赴死的意思,心下一慌,拉住了应琛的袖子;
“你不相信国师说的话?”
应琛看向沐言,却是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