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肌肉男的头,死不瞑目的头。
千重月长眉挑了下,发现这偌大的厅中尸身也不少,多数都肥得流油。
她绕过臭气熏天的大厅,路过餐厅时被桌上散乱的餐盘吸引了注意力,事情可能发生得太过于突然,这群泼猴大抵是在吃饭。
绿色健康的蔬菜洒得满桌子都是,剩了不少,不过桌子中央最大盆的肉食倒是见了底,翻到时只有些许油星子以及残余的肉渣跑出来。
啊,肉。
千重月摸了摸后脖颈,想起了初来乍到时,明晃晃摆在眼前的那一大盆红烧肉。
她微微叹了口气,慢慢跨过狼藉一片的大厅,抬起手想要直接一道雷把别墅劈烂,兴许隐藏起来的秘密就能够自己出现了。
不过想到了两件事,千重月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手,认命地拿着唐刀四处戳戳捅捅。
得亏她在六界时有找人的经验,狡猾的恶人总喜欢给自己挖上成千上百个老鼠洞,千重月很快就发现了大厅死角的地方,有一块一米的方形砖是空的。
她摸索两下将砖块撬开后,发现有一条竖直的楼梯通往着下方,洞口又深又黑。
对血腥气很敏感的千重月,瞬间就验证了自己已经不算猜测的猜测,她顺着摇摇晃晃的梯子爬了下去,很快就来到一处与地面截然不同的地方。
或者可以说是,屠宰场。
在集市上见过卖肉的人应该清楚,屠夫将肉挂起来的时候是副什么光景,亦或者见过影视剧中,可食用家禽被剥了皮砍成一块块倒挂起来的肉食贩卖场,眼前的光景和和那一切几乎大相径庭。
唯一的差别大抵一个宰的是家畜,一个宰的是人。
曾经只在六界远远闻过肉汤的千重月,一开始也只是抱着怀疑的心态,她这个恶种甚至都想着兴许是自己的错觉,人即便生逢末世,也不会残忍到如此地步。
想来她人界还是逛得少了。
对失去灵魂的尸体一向比较友好的千重月,认认真真地闪避着身子,以免触碰到任何一点血淋淋的边角。
烹饪区还有一口锅在烧着,灶台下的一堆木柴已经烧成黑炭了。
千重月在噼里啪啦木头断裂的声响中走入深处,心底在怀疑这里是否有另外的出口,否则为何没见到刽子手。
绕遍整个工作区,千重月抬眸看向门缝下渗出血来的仓库门,心底不知生出了一种什么滋味。
她的手慢慢放上了门把手,在血水极富有节奏性的滴滴答答声中,猛地打开门再往后退了一步。
狭窄昏暗的仓库里没有多少东西,只有零零散散堆积着的肉食残渣,烹饪工具。
还有一具尸体,以及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白又白。
他抱着膝盖缩着身体坐在仓库的正中央,瘦弱的男人就死在他的正前方,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刀。
白色上衣染着斑斑血迹,湿红的手抱在裤管上,留下了很多个难看的血红掌印。
他的反应莫名变得很迟钝,听到开门声之后也没有抬头。
千重月有一刹那根本就不敢碰他,感觉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活生生的白又白,他好似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
“白。”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缓缓蹲下身来与他视线齐平。
感官和思绪全都乱成一片浆糊的白又白,抱着双膝的手颤了下,而后一点点抬起来头。
千重月与他对视的时候,很难形容那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大抵是雾霾漫天的城市,也许是刚拨开外皮就掉在地上的冰激凌,更可能是信仰崩塌时所有希望都湮灭的绝望。
他暗沉沉的眼眸里没有一滴泪,静得像一片死水。
唯独在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千重月之后,那死水中才勉为其难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涟漪。
千重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播报声忽然疯狂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