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已经七十了,她还能清醒几年?”乐容接着劝道,“要我说,阿娘你该趁着这次父亲发怒使使劲,一举让他休了胡氏!”
“休了她……”韩姨娘喃喃自语,忽而又摇了摇头,“我怕是不行,国公府还没出过这样的先例。”
乐容闻言脸色一变,甩开了她的手,委屈地道:“当初我连及笄礼都要迁就文容那个丑丫头,说什么讨个姐妹齐心的彩头,却偏选在了她生辰的那一日!如今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你难道还想看着我连说亲也要矮她一头?”
她一激动,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脸色通红。
韩姨娘伸手想替她抚背,却被一把拍开,当下眼圈也有点红。
“及笄一事,原是我思虑不周。我当初想着,你毕竟是庶女,若是单独办一场笄礼,场面定然不比她们热闹,这才求了三爷,让你和文容办在了一起。不也是那日,你露了一手好丹青,传出了才女的名头?若早知你如此在意,我又何苦去讨这份求人的苦头?”
韩姨娘说到此处,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乐容沉默了片刻,别过了身,拉高被子遮住头,声音闷闷的:“既是如此,我累了,姨娘你走吧。”
……姨娘。
韩姨娘一听她叫自己“姨娘”,不啻于晴天霹雳,脸色唰地一下白到了底。
虽说庶女原本就该称她姨娘,但三爷偏宠她,孩子也一直是在她膝下养大的,是以自小便没按那规矩来。这称呼府里也默许了,只有在来了宾客的时候才改改口。
如今私底下她却唤了自己姨娘,韩姨娘顿时悲从中来,掩着面出去了。
房间了彻底没了声音,乐容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墙上那副丹青。
那是一副夜宴图,线条流畅,柔中带刚,画上数十人物,栩栩如生。及笄宴第二日,她就凭着这幅画名满京城。也正是从此起,原本对她算不上的关注的三爷真正重视了这个庶女。
三爷自诩风流,为人放荡不羁,忽而知晓庶女承了他的衣钵,顿时欢喜地不得了,是以对着她那些小性子和耍脾气也颇为娇纵。
也正是从此,已经有些衰老的韩姨娘重新得到了爱宠,甚至还得了一个儿子。
一想到这里,乐容就不禁为阿娘的窝囊愤恨。
明明只要再添把火,自己就不用再背着庶女的名头,可她偏偏扶不起!
乐容几欲呕血,她不想,那她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谋个出路。
于是心下一动,对着外头的婢子叫了声:”让顺娘过来。”
少顷,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