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翊垂眸沉思,古雨拍拍他的肩:
“走吧!他不是说要出城赏春吗,咱们城外找找去。”
贺翊拦住他,将念盂拿过来,却将袖中的玉壶交给古雨:
“这个给你拿着吧,我不用了。”
“什么意思?”
重见那人的第一眼,贺翊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下手伤害他的。
贺翊登仙之时原本满心以为,死于他之前的云舸定然也已飞升。毕竟连他这样杀人如麻的都能羽化,如云舸一般心地光明、救死扶伤的人岂不能得道?
不料在天上找了多时竟都没有找到,到司命处一打听,才知云舸竟然仍在轮回。司命将手一指,桌上玉鉴化作碧波万顷,其中闪现着云舸轮回至今的经历。
贺翊只看了两眼,便冷不防被自己的眼泪烫得生疼。
他不明白!这样的人生就是对于十恶不赦之人或许都过于残忍,云舸就算道行不够不得成仙,难道还不能安安稳稳地老死人间,平平淡淡过完凡人的一生吗?!
贺翊要救他脱离苦海,又岂能为了一念私情再去伤害他?
“他如果不记得,我就跟他重新相识。”
古雨唉声道:“不是吧!那得多长时间啊!想想就无聊。”
“不如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兰筏溪的花草,喂喂鸟,有好玩的我再叫你,如何?”
古雨叹道:“那好吧!等我哪天再下来找你,”他说着拂袖便走,走之前将玉壶又塞给了贺翊,“你别太死心眼啦!”
此时秦维勉正走在城外,路遇一处树林,便停下歇息。
今日跟他同行的乃是谢家的公子谢质,也是刚刚去世的谢惜婉的哥哥。谢质从小跟他一同长大,乃是秦维勉的心腹之人。
“我今天出城,非仅仅,咳咳——,非仅仅为了散心,也是为了到水边祭奠你妹妹一番。”
谢质听了触动伤心事,默然片刻将话岔开:
“二殿下最近是为了边地的情势苦闷吧?”
秦维勉点点头。
“朝中当年原想着同山戎讲和便万世无虞了,不想他们拿了朔州还不知足,如今又起了战事。”
见秦维勉神情凝重,谢质赶紧说道:“早知如此,我当日也该从武才是,今日也可为朝廷出一份力。”
秦维勉半笑半讽地斜了他一眼:“你我从小在一处读书习武,我难道不知?你没去从戎是因为自己不想吗?”
“哈哈哈哈——二殿下干嘛揭破我,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过说嘴罢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秦维勉叹道:“外患内奸,如何得除?虽然除了贺翊,这国中与敌人里通外合的自然还有人在。”
贺翊在一旁听着,本想打探些消息。虽然他认定以云舸的修为不该承受轮回之苦,但从前两世来看,他的苦怕是还没有受完。
那两世云舸都生于贫苦之家,早早夭逝,如今贵为皇子,吃穿药石自然不缺,但朝堂险恶,目下的大患是谁贺翊不易查明。
他要使一个投石问路之计。
那边谢质忽然疑道:
“我怎么感觉附近有股阴气,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