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勋不言语,只是打鼻子里挤出一声“哼”来。
“这些场面话我也听够了……你今日会谈的,又是哪里的名士啊?”
太子说着,又一把拉过了秦维勉。
秦维勉身子一歪,却听外面已传来急迫的脚步声,想来是谢质听见太子到来,前来请安了。
来得正好。
“太子殿下!”谢质急急进来,俯身一揖,“请恕我迟迎之罪。”
“哈,是希文啊。如今,我得到二弟府上才得见你啦。”
“太子殿下愧煞谢质了。实因顾念太子殿下国事繁忙,无事不敢前去搅扰。”
谢质说完这话,秦维勋并未答言,反而半合着眼,不知是不是要睡着了。
秦维勉同谢质对视一眼,眸中都有些安心神色。
慢慢地,秦维勉将自己的手撤出来,不料又惊扰了秦维勋。
“你上哪去?!”
秦维勋略醒了些,见谢质在旁,又将谢质拉了过来。
两人挣不开他,干脆在他身旁半跪下来,一左一右,在贺云津眼里颇有些滑稽。
他不明白的是,这太子喝醉了了,干嘛大老远地跑到秦维勉府上发酒疯。
秦维勋看着身前两人,一个个还是恭顺服从的样子,眼中却早没了对他的敬爱。他幼年没了生母,天子和杨妃对他都是只有教诲没有恩情,将他扔进百官之中,虚伪周旋。
这么多年,唯有一个二弟,曾让他感受过些许骨肉亲情。
那时谢质是秦维勉的伴读,两人散了课都到他宫中去,或是随他读些师傅不肯教的闲书,或是学着骑马射箭,也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那时两人对他都是满眼的敬佩爱戴,不像外头那些官员,夹着那么多伪饰。也不像天子和杨妃,过于望子成龙,望见的便全是不满。
如今,他们两个,都弃他而去了。
“就为了……为了那西神之事?”
二弟怎么就不明白,他在这个位子上的压抑苦楚呢。他想早日即位,又有什么错?那父皇亦未曾给过二弟任何父子温情,为何二弟不向着他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秦维勉却听得懂。他心中一惊,生怕太子酒后失言,真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房中谢质是自己人,贺云津大概也无妨,但这么多下人和宫女可就麻烦了。
那些人刚刚已经退远了,此刻秦维勉干脆让他们全都下去。
“二殿下……”
谢质小心询问,用目光指指帘帷之后。
秦维勉默然颔首。
“你说是也不是……”
太子又说起醉话来,秦维勉虽不答话,但贺云津跟谢质都看得清楚,秦维勉的眼中难掩不舍。
谢质忧心地看着,贺云津却早知道云舸是个明白人,纵有深情却绝不会为此坏了心中所守,到了该决断的时候是不会犹疑的。何况那日他用几名假刺客已经激化了太子和秦维勉之间的矛盾,不怕秦维勉不舍得同太子决裂。
太子又是半晌不说话,秦维勉只愿他赶紧睡去。忽然门口有一名侍女探头,谢质见是他姐姐的陪嫁,便向太子告罪,起身出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