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利自从那天见了刘臣后,又等了两三天。
这两三天他可谓度日如年,那苏家商队日日催促,眼见着就要不耐烦。
所以他接到消息后,穿着厚棉裤的双腿倒腾得飞快,甚至中间摔了一跤。
顾不得满身炭泥浆,崔利气喘吁吁跑到刘臣处。
“刘老哥,真……真……”他话未说完,就看到屋里唯一的女子赵暖。
于是他一个踉跄就扑过来:“哎呦我的赵娘子啊,你再下山来,小官就活不下去咯。”
“哎哎哎,大人,大人。”
李奎这两日也算是跟刘臣、崔利两人混熟了,他赶紧拉住崔利,不然对方就得给赵暖行个大礼。
几人坐下,就连小一、小二也得了个座位。
骡子、野鸡也缩在屋角,一个嚼吧嚼吧,一个鸡啄米。
“正好,崔炭监您也在,这菊花炭还得请您定个价。”
赵暖端出一盒准备好的菊花炭,打开盒子放入刘臣的炭炉,烧给他们看。
而周清辞信上写的,这炭在京中引发的盛况,赵暖也读给他们听了。
“这……”崔利为难。
能引发京城震动的风雅玩意儿,他哪里配定价?
他说是炭监,主木炭定价、配额之责。
可实际哪里轮得到他插手,就是个摆设。
比如定价。木炭、银丝炭不知多少年了,在随州都是流放者十斤炭换两个粗粮馒头。
来此地做炭生意的商户也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只买官炭。
这样普通民众烧的炭就只能卖给官府,普通炭一文一斤,银丝炭三文一斤。
再通过他的手卖给商户,也不过是普通炭两文一斤,银丝炭五文一斤。
这些钱记录清晰,都是要交上去的,他手紧了又紧,也落不到几个子儿。
还有配额这事儿,更加跟他没关系。
他要做的就是督促收炭官,在立秋前交出三十万斤木炭,其中银丝炭至少要占一成。
这些炭运出随州后,直达京城。
京城另有掌炭使,负责分配够皇家使用的木炭后,其他木炭可出售。
交出三十万斤后,其余的炭崔利才有权利出售给那些驻在此地的小商户。
“崔大人您不必为难。”赵暖笑吟吟,“我今儿来也就是通知您一声,这菊花炭啊会大卖。我是自由身,与我合作的周夫人手下有商号,这炭可不过官府的手。”
她这么一说,崔利才想起来。
前面说了,随州普通百姓之所以卖炭给官府,那是因为官商勾结。
周家这菊花炭不一样啊,人家做得出来,也卖得出去。
只要交够了税,炭监、掌炭使可管不着别人。
“哈哈哈,是这么个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啊!”崔利乐呵呵的,苏家商队又如何,人家周家可是要跟皇帝掰掰手腕子的。
赵暖见崔利脸上的笑是真心的,没有因为炭不过他手而变脸,就在心里把他挪到了与刘臣、户籍孙大人一块儿去。
“崔大人,等周家大公子养好身子,他就下山来跟您谈要如何用菊花炭抵劳役。这冬日雪太大,欠下的劳役还得麻烦您给兜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