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烟瘾重的人,此时又想抽烟了。
第四笔款,林苟迟迟没有打。万幸他的债主是一位骄傲的先生,以前很在意,不让林苟还,现在让还钱了,却也不在意后续了。
林苟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靠着椅背,他想brian的那句:中国为什么这么远啊。
的确很远。
晚上等的人是姑姑的女儿,来南番出差。
饭桌上,粥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她放下酒杯,问:“想知道你爸的消息吗”
林苟没表态,表姐说:“几年前被抓进去了,你当时不在中国,联系了我们。”
林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被问到是否想念母亲,林苟迟疑了一下说母亲的记忆有些模糊。
表姐理解,说:“我妈走的那一年,我怎么都走不出来,我知道事实已定,逝去的再无法重现。于是我就重新走了所有和我妈妈有关系的地方。每一条街,每一个城市。”
她释然地望着林苟说:“直面,就能放下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和表姐都喝多了些,送她回了酒店,林苟没有目的在街上走走停停。
他在一颗树下坐下,眼睛对不上焦地仰头看着连成一片的树叶。
他想,14岁那年突遭变故,他甚至来不及为妈妈悲伤就奔赴遥远的国度。那之后,好像也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中。往后往后日子一天天变得好起来,生活走上正轨。
真正算起来,那阵子并不像表姐描述的那样煎熬。
林苟把14岁那一年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想了一遍。
除了父母奶奶3人,剩下的28个人全在贝加。
家破人亡的那一年,大西洋的风吹走他的眼泪,拉住林苟-这片小小浮萍的钩子是贝加。
回到公寓,林苟没有开灯,换了鞋脱掉衣裤,径直走进浴室。窗外的灯光星星点点照亮了林苟脖颈间的银色项链,一颗海螺吊坠,镶嵌在胸前。
他在这一刻无比思念贝加庄园。
厚重的庄园大门,普顿河,河岸的树,尽头的花园,花园东侧的天使雕像。主楼,西翼,马厩还有辽阔的草坪和风声。
林苟单手握住那枚海螺,放在耳边。
只有,低沉和错乱的心跳。
没有,大西洋彼岸的海浪。
今年秋天,女王锦标赛横空出现一匹黑马,民众对赛马的热情空前高涨。
贝加城镇居民却兴致贫贫。
一连三年,城镇的赛马都没有新的冠军出现。
为此,家族办公室特意做了民意调查,结果是居民普遍认为没有比贝克先生更优秀的选手。
咖啡馆里的赛马周边徽章销量不佳。
老板做了限时打折的活动,一个男人说:“贝克先生还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再回来。”
另一人说:“不回来啦,据说贝克先生要在美国结婚了,未婚妻是美国人嘞。”
“布雷奇先生要去观礼吧,说起来加利安伯爵也很久没有来贝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