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是洗澡到一半,忽然就光着身子跑出去了吧?
再加上池昱这懒到除了吃饭和祈祷就恨不得和床长在一起的性子,他不可能忽然离开房间如此之久!
严律皱眉,他恍惚间回想起来,池昱在走到别墅正门的时候忽然与安谷泽搭了伙,当时自己距离太远没能听清他们聊天的内容,但池昱确实是跟着那个人离开的。
他越想越觉得安谷泽可疑,便索性在二楼的住房处一间接一间地找。
不过幸运的是,他才没打扰几个玩家,就在走廊的中央见到了那个将池昱带走的男人。
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分。
接近第二天清晨的时间点,所有的玩家几乎都在屋内睡觉,但安谷泽却诡异地出现在了走廊上,并且身着正装,头发也梳理得非常整齐,绝对不像是起夜上厕所的架势。
可在这破副本里,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出去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事吧?
眼看着两人就要擦肩而过,在严律犹豫的间隙里,居然是安谷泽先开的口,“怎么了,小警探,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严律一怔,这在任何人听来都无比寻常的问题却莫名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片刻后,他强装了镇定,撇去任何他觉得安谷泽可疑的点,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有见到池昱吗?”
对方歪了歪头,眼底的笑意没减,“池昱?那是谁?”
“就是刚才祈祷结束后和你一起离开的男孩子,额头有搓头发挑染的那个。”对方的平静甚至让严律产生了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但为了防止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他选择老实报上了池昱的特征。
安谷泽的年龄仅仅比他稍大一些,但同之前严律审问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那些人或多或少眼里都会藏有一些情绪,狂妄自大,桀骜不羁,或不安或恐惧,要么就是卑微的乞怜,但安谷泽望向他时的眼神却深邃如黑洞,根本就读不透他的心思。
以一个不过二十几岁几乎没经历过什么社会拷打的青年人来说,安谷泽的城府深的有些叫人后怕。
而且就算他利用能力去看,安谷泽从始至终都是绿色的好心情,根本就不受他任何问题的动摇。
“我想起他了,我之前和他商量过一些事。”面对对方怀疑的目光,安谷泽非常自然地承认了自己与池昱见过,并且还有意无意地表达出了现在他俩已经不在一起的暗示。
安谷泽越是泰然自若,严律便越是犹豫不决,但他还是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嗯?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男人歪了歪头,一副好像才知道这件事的表情,“我和他说完话后,他就独自离开了。”
说到这,他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打开了一旁虚掩着的房门,这里就是安谷泽的住处。
见对方主动给自己检查,严律也不客气,他往前靠了些距离,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靠在门框处往里窥探。
半掩着帘布的窗户敞开着,微风与月光一道落进了淡蓝色的房间,清晰了光线下洋洋洒洒的尘灰。
安谷泽的室友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房间里也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除了那股飘散在空气中的熏香味有些怪异以外,严律并找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可以进去看看,寻找一下你室友的线索。”安谷泽就站在严律的身后,笑眯眯地向他提议。
他有着绝对的从容与自信,以至于向来对“审问”环节信誓旦旦的严律都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如果我再继续闯入就很不妥了”的愧怍感。
况且现在正是副本游戏的初期,他确实不太适合与其他玩家把关系闹得太僵,再加上……
安谷泽总是站在他的身后。
不管严律如何更换自己的位置,安谷泽都会有意无意地往后退步,就像是拒绝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一样。
最后觉得查不出什么的严律只得退出了他的房间,同他尴尬道,“那我再去别处找找,打扰你了。”
“早点休息吧,我也要睡了。”安谷泽同他道别,还不忘嘱咐一句叫他早些休息。
严律点头,但在要转身回自己房间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武器。
他没有回头,亦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脚下的地毯稍微动了动,旋即“咔哒”一声,身后房间的大门被人合上了。
明明事件的主题是“找到失踪的池昱”,可在严律空手而归时,安谷泽却对他说了“早点休息”,而没有提到任何与池昱相关的话题。
就连最基本的“希望你能早点找到池昱”都没有。
严律身为警探本就敏感,真的很难不在别人随口一提的话语中去寻找纰漏,当然更为关键的是,安谷泽带给他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妙,就好像他笃定自己不会找到池昱。
想到这,他又鬼使神差般地回头去看——
当虹膜里的倒影变得清晰,严律那只插在口袋里的手也倏然一颤,扳机被他扣动,发出了“咔哒”的清响。
安谷泽居然还站在他房间的门口没有进去!
刚才他关门的声音难道是为了迷惑自己才特意做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