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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
陈诗沅听说颜诺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事宜去了茗澈院。
只是刚到就听青宛说,姑娘只醒了一小会儿,说了几句话,吃了药又睡了。
陈诗沅问:“她说了什么?”
青宛道:“姑娘说,她的坠子掉到湖里了,还说做了个噩梦。”
“坠子?”陈诗沅皱眉,“莫非是六皇子送她的那个?”
青宛点头:“我已找遍了院内,不见那坠子的踪影,以姑娘的心思,想必就是说这个了。”
陈诗沅长叹一声:“唉,小诺不会水还敢跳下湖去,想不到她与六皇子深情厚谊至此了。”
青宛红了眼:“姑娘从小是个重情之人。”
陈诗沅叫来今夕:“去,找些人想办法去湖里捞一捞,姑娘有个玉坠子掉了,若有敢下水去寻的,便多赏些银钱,实在找不到,过了年就把水放了。”
今夕应了。
陈诗沅又问:“清风观的道长来了吗?”
“叫人去请了,回来说初一道长们实在忙得脱不开身,至少也是明日才能过来。”
陈诗沅也知正月里上香敬神之人确实较平日数倍多,为难下人也无用,便无奈道:“明日就明日吧。”
与忙碌热闹的茗澈院不同,云遮院这边格外冷清。
一大清晨起来,只有晚梨拿着一把笤帚将走廊门口都扫了一遍,又将府上领的桃符对联窗花等一一贴在门窗上,清冷的小院这才多了几分颜色。
好容易忙完,她进屋见阿诺仍坐在堂屋的地上,靠着炉子边上发呆。昨晚拿来的被褥没有撤,屋内床上是晚梨从箱底翻了新的出来铺了上去的。
“阿诺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没有去里屋休息?”
阿诺回过神,轻声道:“你说得对,我是不该一直躲在里面。”
晚梨搓着手指,露出赧色。
“你在里面一直关着门窗,又不点灯,令人怪怕的,所以我才那么说,我这人有时候就是嘴坏了点,连我娘也说我没脑子。”
阿诺问:“你娘也在府上过年吗?”
“不,她领了月钱回家过年了,我不愿走,就留在府上过。”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抱怨道,“我还有个酒鬼爹呢,真不知我娘看上他哪点,总要顾着他,哪天喝酒喝死他,我和我娘才算有好日子过。”
阿诺轻笑了声,果然是个嘴坏的小丫头。
她向她问:“晚梨,你能否替我找来纸笔?”
“纸笔?”晚梨有些为难,“纸笔贵重难得,我只能去账房那边问问能不能借点。”
“姑娘要写信?”
“算是。”
“那我去试试吧。”
晚梨办事倒也利落,果然借到了纸笔,不过只有砚里未干的一点墨。
“李账房说,墨条快没了,省着点用。”
她问:“阿诺姑娘,这些够吗?”
“够了。”
阿诺将发黄的信纸在地面铺陈开,用毛笔沾了点墨,抬腕压笔,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勾勒了一幅画。
晚梨简直看呆了。
“姑娘真厉害呢,还会画画!”
阿诺在画的左侧题了日期,“正月初六”,方才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