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斜坐在床沿,掀开衾被一角,露出女子细腕,接着三指搭上女子纤细瓷白的皓腕,触及女子温热的肌肤,使得他疼痛的心口得到片刻的安宁。
此刻沈烨才确定她予他的暗疾却有极大影响。
号脉的时辰越长,沈烨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半晌,沈烨收回探脉的手,将衾被盖回女子身上,重新掩好床幔,这时住持与玄英也已赶到。
见沈烨探完脉,青霜眼泪花花地着急询问,“劳烦公子,敢问我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有得治。”
沈烨沉默片刻,没回话,起身向住持拱手,“劳烦住持再亲自诊治一番。”
住持摸摸花白胡须,似笑非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谈不上劳烦。”
又听住持话音一转,“不过,老衲竟不知,鸣喧你连自己也信不过?要老衲替这位姑娘诊治?”
沈烨一怔,早年间身患沉疴,他便跟着住持学些简单的医理,以防不时之需,那么多年过去,医术虽算不上多高明,但普通的疑难杂症还是能应付。
沈烨捻动念珠,心生茫然,他真的信不过自己么?
沉思间,住持已诊脉完毕。
沈烨与住持对视一眼后,想法不谋而合,沉声吩咐青霜,“把你家姑娘用过的药渣、药方子呈上来。”
不多时,青霜端着食案进来,上面堆着两堆药渣:一堆是姜云簌白日所服,一堆是今晚新换的药材。
沈烨指尖捻起一点药渣放在鼻下轻嗅几息,第二堆药渣也如法炮制。
“是药材的问题。”沈烨目光沉沉地望着两堆药渣。
“这堆多了一味药。”沈烨指着其中一堆药渣道。
“多的这味药并无任何不妥,不妥之处在于喝了其中一种后又去喝另一种,药性相冲,这才导致你家姑娘咳血不止。”
“我重新开个方子,玄英你再去城里跑一趟。”
住持听沈烨这般说,便知没有大问题,开口道,“既如此,夜已深,老衲便先告辞。”
沈烨点点头,送住持到门口,“今夜多谢住持。”
待住持与小沙弥走后,沈烨在屋内逡巡一圈,来到窗前的桌案旁,桌案上备着笔墨纸砚。
那是白日里姜云簌兴致上来想作画儿,命青霜备好的,画才画到一半,姜云簌就一口血吐了出来,接着便不省人事。
她画的是匹高状黑亮的骏马,画未完成,只画出马的上半身,马的耳朵被镇纸压住,画功不俗,但腕力不足。
沈烨长指移开猫形镇纸,却在见到马耳时黑瞳剧烈一缩。
玄英见沈烨神色有异,忙问,“老爷,可是有何不妥?”
沈烨用镇纸重新压住马耳,声音平静如常,“并无。”
药方拟好后,沈烨交给玄英,“务必快些。”
玄英得令离去。
青霜惨白着一张脸守在床边,她早该知道,那老虔婆没安好心,什么药方子,明明是早有预谋,害得姑娘险些没命。
沈烨看青霜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与姜云簌如出一辙,柔弱又胆小。
沈烨坐在外间的梨木镌花椅上,给青霜寻了件事做。
长指指向圆木桌上玄英刚才留下的兰花瓷罐,“那药膏治疗外伤有奇效,给你家姑娘抹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