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春殿是陈贵妃居所,是今上登基时专为贵妃所建,椒泥涂墙,金砖铺路,琉璃织瓦,雕梁画栋,华贵逼人。
门口的宫女见了徐霁前来,忙上前迎候。“徐执笔,娘娘午睡刚醒,正在梳妆呢。”
徐霁颔首,推门进入室内。
穿过层层金纹纱幔,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前绯红珊瑚点缀,贵气逼人。徐霁低眉垂眸地绕过屏风,习以为常地进入合春殿的内间。
描金彩绘的梨花木床上正坐着一名女子,鬓发凌乱,甚至有几缕发丝朝天撅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女子的美貌,朱唇皓齿,眼含秋水,看上去也就二八年华。她似乎有些没睡醒,只抱着锦被,呆呆地盯着前方。
床前却有滴滴血迹,两个宫女悄无声息地进来,很快将地面处理干净。
见到徐霁进来,她眼睛亮起,从床上赤足下来,站在徐霁跟前,嗔道:“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醒来都没瞧见你。”
徐霁却没搭理她,只盯着地面默声不语。
陈彤彤见他似乎生了气,这才委屈道:“我只不过看她手好看,想多看看。”
话毕讨好的保证道:“但她的手肯定没有你的手好看!”
徐霁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后撤了一步,躬身行礼道:“徐霁见过贵妃娘娘。”
陈彤彤不开心地撇撇嘴,蹲下身来亲自把徐霁扶起来,把他往内室拉。
“跟你说了不用行这种大礼,我不喜欢。”
徐霁顺着她的力道往里走,却跟少女留着一步的距离,他有些无奈的低声道:“娘娘,礼不可废。”
陈贵妃见他愿意管自己,想必是不生气了,开心道:“我跟你亲近,别人管不着。”
已至内室,四下无人,陈贵妃烦躁地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梳顺:“每天演傻子,烦死了。”
徐霁没有搭话,他也知道贵妃不需要自己说什么,不一会陈贵妃已经收拾好自己,脱了刚才那层“天真”的皮:“过几日,我会求皇上,让袁泽去一趟济州替我采买,这次济州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她转头看向徐霁,绯丽的脸庞露出几分厉色:“你借此为机,震住东厂与司礼监。”
徐霁跪下,恭敬称是。
陈贵妃拿起螺子黛,细细地画了元和帝喜欢的柳叶眉,补充道:“还有皇庄那个贱人生的儿子,你嘱咐那些奴才,好、好、照、顾!”
最后四个字陈贵妃放重了声音,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徐霁恭顺道:“徐霁知道,会按照规矩来。”
陈贵妃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谁不爱看美人呢,更何况徐霁如此听话,是手里再好用不过的刀。
她要用这把刀,一刀刀砍尽她儿子上位路上的荆棘。
她将徐霁扶起来,然后又从妆奁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亲手放到了徐霁的掌心:“我知道跟在袁泽身边,是委屈了你,这是这是今年供上的雪云清疴膏,你拿去用,这几日好好休息。”
*
徐霁一身轻松地从合春殿出来,他知晓陈贵妃并不是表里如一的单纯,只不过是为了讨元和帝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