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恩典!”
“愿为公子效死!”
我看着他们,知道这笔钱和这张纸,暂时买到了他们的忠诚和卖命的决心。
但这还只是开始。
如何将这群充满野性、只为利益而来的“狠人”,锤炼成真正可用的力量,才是接下来的挑战。
我收起心中思绪,对薛敏华微微颔首。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还是挺直了腰背,站在我身侧,准备记录这些新护卫的简单信息。
我的班底,就以这样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初步搭建了起来。前路莫测,但手中,总算有了一点可以依仗的、带着刺的力量。
我话音落下,铜锣余音尚在,人群的骚动却骤然升级。
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堆在眼前,在贫民窟这片连饱饭都难求的土地上,这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巨财。
入城居住的许可,更是他们这些流民梦寐以求的身份转变!
“不许杀人!最后站着的二十人,拿钱!”我的条件清晰而冷酷。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低吼,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人群瞬间炸开!
为了那渺茫的机会,为了家人或许能因此活下去的希望,男人们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红着眼扑向了身边的人!
拳头、脚踢、撕咬、抱摔……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搏斗和求胜欲望。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嘶吼声、痛呼声、肉体撞击声混杂在一起。
有人很快被打倒在地,蜷缩着失去资格;也有人凭借着一股狠劲和稍强健的体魄,接连放倒对手。
薛敏华站在我身后,握着锣槌的手微微发抖,脸色有些发白。
她显然没见过如此野蛮混乱的场面,忍不住低声问我,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小公子……为何……为何要让他们如此自相残杀?这……这未免太过……”
我看着场中如同养蛊般的混战,眼神冷静得近乎漠然。
“薛夫人,”我低声解释,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比这里凶险百倍的塞外。我需要的是狼,是能在绝境中咬碎敌人喉咙的狠角色,而不是温顺的绵羊。”
我顿了顿,继续道:“但,光是狠还不够。我明令禁止杀人,禁止致人死地。就是要看看,他们在被欲望和绝望驱动时,能否还保留最后一丝理智,能否被规则约束。一个完全被兽性支配、连最基本禁令都无法遵守的人,力量再强,也只是一把会反噬其主的双刃剑,绝不能要。”
薛敏华似懂非懂,但看着我沉稳的侧脸,她选择了沉默和信任,只是握紧了锣槌,随时准备执行我的下一个指令。
混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贫民窟的人,大多长期营养不良,体力有限。
很快,场中还能站立互殴的人就越来越少。
最终,当只剩下约莫四十来个浑身挂彩、气喘吁吁、却依旧如同斗鸡般互相瞪视的汉子时,我示意薛敏华。
“哐——!”又是一声清脆的锣响。
“停手!”我高喝道。
锣声和我的命令如同冷水泼下,让那些杀红了眼的汉子们猛地清醒过来,纷纷停下动作,茫然又警惕地看向我。
我目光扫过这四十多个鼻青脸肿、却眼神凶悍的幸存者,开始了第二道筛选。
“现在,听好!”我声音清晰,“有父母妻儿、家小牵挂在身的,站到左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站到右边!”
人群略微骚动,很快依言分开。
左边站了大约二十七八人,右边则只有十二三人。
有家室的人显然更多,毕竟能拖家带口逃难到这里的,多少还有些维系家庭的念想。
我先是走到右边那十几个孤身汉子面前,从银堆里数出相应的银子,每人递过去一两。
“拿着这钱,”我说道,“去镇北军募兵处报到,就说是韩月让你们去的。到了军中,至少能吃饱饭,有条出路。”
这些孤身汉子拿到银子,又听有参军的路子,大多露出感激和意动的神色,纷纷道谢后,相互搀扶着,朝着募兵处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