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阔刹那间抬头,直直盯着谢若玄。
&esp;&esp;谢若玄只恹恹地看着窗外,比起干掉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在幕后使用厌胜之术的人。
&esp;&esp;当初他下令禁厌胜之术,死亡者过十万,原以为天下再无厌胜之术,没想到他死后不到十年,厌胜之术就重现于世,还害了庆王世子。
&esp;&esp;如此挑衅他的权威,他绝不会任其肆意妄为。
&esp;&esp;而游望之正是一把好刀,适合替他处理那些狼子野心的逆贼。
&esp;&esp;孟阔深深看了谢若玄一眼,问道:“敢问皇上为何如此在意庆王世子之死?”
&esp;&esp;谢若玄闻言,想起许久以前,大渊谶纬之学昌盛的时候,有人拿着一个桐木偶递给他,言笑晏晏地问他,阿菰,好看吗?
&esp;&esp;转眼间,那个桐木偶被扔在血泊里,耳畔充斥着争吵声、大火燃烧声、劝谏声……一道森冷的声音格外清晰,“明昭皇后擅用巫术,咒杀天子,当诛九族。”
&esp;&esp;明昭皇后,穆有仪,谢若玄的发妻。
&esp;&esp;大火熊熊燃烧,火光漫步苍穹,照彻皇宫如昼。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女子站在火海里,肝肠寸断。女子平静地注视着他,眉眼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戚,温和道:“阿菰,你我此生缘尽于此,愿你今后事无心绪,顺颂时宜。”
&esp;&esp;下一瞬,大火吞没了那道人影。
&esp;&esp;……
&esp;&esp;再久远一些,谢若玄小的时候,一个游方道士递给他一个布制玩偶,说:“此物可是好物,能驱邪聚吉,护佑平安。你阿母身体不好吧?把这个送给她,定能保证去病免灾。”
&esp;&esp;年幼的他傻傻地拿着那个布偶,小心翼翼地送给了母亲,然而和五年,道府公即位,拜太保,封永靖侯。上表宣帝,分定礼仪、律令。诸事皆先谘于和,然后施行。同年,皇后制厌胜之术,盛靡于宫。八月,司隶校尉何崇言受皇后胁,使邪术咒杀天子,大逆不道,不愿为伍,自请谢罪。次月,皇后自焚于俪安宫。
&esp;&esp;自焚……
&esp;&esp;自焚。
&esp;&esp;呵。
&esp;&esp;如果不是那些狼顾鸱张之辈,穆有仪也不会自焚了。
&esp;&esp;谢若玄眉眼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握着史册的手青筋浮起,几乎用力到颤抖。
&esp;&esp;有些回忆就像随时悬在头顶的利剑,不想起时还好,一旦想起,锥心刺骨。
&esp;&esp;谢若玄永远无法释放,倘若他没有收下那个布偶,倘若他早到一刻,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esp;&esp;可惜没有如果。
&esp;&esp;
&esp;&esp;庆王世子谢嘉佑遇刺案有了眉目,游望之上奏说,廷尉凌谦已亲赴泔州,查到了一点东西。
&esp;&esp;近来数月,泔州忽然出现一伙自称“圣莲教”的人,在泔州大肆宣扬祝由之术。他们“治好了”一些久病之人,被当地百姓称为活菩萨,颇得民心。
&esp;&esp;然后他们顺势而为,在泔州驻扎了下来。
&esp;&esp;圣莲教平时治病救人,实则暗中行厌胜之实,不到五月,便迅速发展壮大,成了泔州第一教派。
&esp;&esp;问题关键点便在这里,凌谦查到,那些被“治好”的百姓身上都浮现过诡异的纹路,据说,那些纹路形状诡异,十分瘆人。
&esp;&esp;百姓们聚集到圣莲教门口讨个说法,而圣莲教的人却称那些纹路是神明庇佑大家象征,让他们不必惊慌。瞬间,百姓们被安抚住了,愈发对圣莲教感激涕零。
&esp;&esp;凌谦察觉事情不对,找机会看了那些百姓身上的纹路,却发现那些纹路与谢嘉佑尸体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esp;&esp;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