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岘,休得诡辩!《毛诗·相鼠》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若依你心学,是否可因良知而废礼仪?"
他好像觉得自己这句辩的特别棒。
说出来以后,甚至哈哈大笑,还拉着兄长的胳膊使劲摇晃,激动不已。
搞得郑启稹也开始激动了。
新任岳麓山长学问不如郑家人……
然而。
便见崔岘摇了摇头,目光怜悯:“难怪老山长仙逝前,要将你逐出岳麓,你这学问水平,属实堪忧。”
“但看在你曾在岳麓教学的份上,本院不介意为你作答,了却最后一段情分。”
"礼仪为枝干,良知是根本。”
“《论语·阳货》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若无诚敬之心,纵行三跪九叩不过沐猴而冠!"
"你可闻《尚书》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今日之辩便是医你沉疴的良药——"
"莫将故纸作囚笼,且看新燕啄春泥!"
轰!
听到这话,原本愤怒生气不已的郑启贤瞪圆了眼睛,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脸色苍白,见鬼般看着眼前的少年山长,只觉得自己数十年来的学问钻研都像是喂了狗。
这位岳麓书院前教谕,在自家门后嚎啕大哭:“假的,这一定是假的!我不信世间有如此妖孽之人!”
郑启稹:“……”
所以你刚才在激动什么?
刚才在激动什么?
回答我!
而围在郑家府门外打探消息的各方人马,更是震撼到头皮发麻。
顷刻间,把郑启贤辩到道心崩溃。
他们震撼的看着那辆马车,心想——
这位少年山长的怒火,才刚刚开始,便烧的如此凶猛。
至于车上的许奕之,则是激动到直哆嗦,双眼放光开始记录:“莫将故纸作囚笼,且看新燕啄春泥!”
“老天,这等上上乘金句,怎么就这样随意飙出来啊!”
“我一定要记录下来,否则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他正在埋头记录。
殊不知,崔岘缓缓自马车中探身走出来,站在车前方,冷冷看向郑家家主。
许是穿了一身玄青色长袍,又许是方才强势辩赢了郑启贤,站在高处的少年院长浑身冷冽,气势惊人。
郑启稹脸色难看至极,冷声道:“崔山长,这是何意?”
“纵然你贵为一院山长,可我郑家乃积善之家,缘何要受你这般欺辱。”
按照逻辑。
现在崔岘应该说,你郑家砸我屋舍,我来讨个公道。
郑启稹辩驳,说你没有证据可不敢瞎说我告你诽谤!
可惜,崔岘是来报仇的。
不是来讲逻辑的。
他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柄戒尺,居高临下看向郑家兄弟:“本院是来清理门户的。”
郑启稹神情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