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河闻言缓缓抬眸,眼中尽是迷茫与不解。
施婳见他这般模样,心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往昔,向疏雨钟情于你,你视而不见;凌清欢倾心于你,你却反借她刺激向疏雨。你以为冷漠相待便能让她们退却,却不知只会让她们越陷越深!你这般优柔寡断,当真是害人害己!”
耿星河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向疏雨的身影。狱中,她受鲸面之刑后披头散发、眼神空洞。见他来探,顿时疯癫,指着他凄厉高喊,称他误了她一生。
可笑他曾以为她冰清玉洁,柔心弱骨。那夜醉酒,二人本无事,他却稀里糊涂落入了她的算计。
他竟为了一颗鱼目,丢了珍珠。
耿星河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的确是糊涂至极,害人又误己。如今沅霜弃我而去,于我而言,也是罪有应得,怪不得旁人。”
施婳见他只顾着不停地斟酒、仰头灌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这酒难道真能解那千般愁绪?
念头方起,她的手已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拿起桌上的空碗,倾壶倒酒。
尚未送至唇边,那浓烈的酒气便直扑鼻腔,呛得她直皱眉。心下一横,她屏气敛息,将碗凑到唇边,猛地仰头灌下。
半碗酒下肚,喉咙处顿时像燃起了烈火,辛辣之感直贯肺腑,她再也忍不住,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耿星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赶忙上前。
抬手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说道:“这酒怎能这般喝?半碗下肚,莫不是在玩命!”
施婳缓缓抬头,双眸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双颊似被晚霞浸染,红扑扑的。
她动作略显迟缓,双手撑着桌沿,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耿星河心下不安,上前一步欲搀扶她。
施婳轻轻摆手,低声说道:“我从不曾饮酒,不过是好奇。谁料这般难以下咽,也不知你怎么喝得下去。罢了罢了,你早些回府吧,我……我也该走了。”
言罢,她转身踉跄着前行,脚步虚浮。
耿星河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施婳,见她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身后的无声则眼疾手快,伸手相扶,待施婳站稳后,无声又默默收回手。
见此情形,耿星河心下稍安,结清酒钱,也转身离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街道上的灯火渐次亮起。施婳只觉得自己漫步于云端之上,脚下虚浮无根,眼前的街道也变得如梦似幻、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