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妃等人则也都盛装,喜气洋洋地恭贺着。三人站定,向太后行礼。这其实并非是拜堂,因为拜堂没有三个人拜的,只是一种r特殊的纳妃仪式罢了。鲜卑人在这种礼仪上,向来不伦不类。芳菲忽然觉得十分荒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弘文帝说他是玉石图章,自己何尝不是?如一个摆设,在这里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可是,这样呆下去,又有什么意思?正文2914大婚5她心里暗暗地对罗迦说:&ldo;陛下,我这也是为你做了一件事情了,我真是希望新帝早早有后,以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rdo;礼官已经托了盘子过来,大红的丝绸缎面上,是两把翠绿的如意,一红一绿,映衬得十分晶莹夺目。芳菲拿起来,递过去,一人一把,说些吉祥的话。两个新妃跪下去向太后请安。芳菲温和道:&ldo;都起来吧。&rdo;然后,婚礼仪式,便算是完成了。众人当然不敢去闹皇帝的洞房,两位妃嫔,便一个被送回了昭阳殿,一个送去了琉璃殿。按照规矩,新帝这一日,该去昭阳殿,明日,则去琉璃殿。盛宴开始,群臣们大吃大喝,东阳王、乙浑等老臣自然要来敬酒。芳菲略坐了一会儿,敷衍了几句,便回了慈宁宫。此时,天色已晚。芳菲重新回到安静的慈宁宫,伸了伸懒腰,但觉腰膝酸软,这一阵的忙碌,终于过去了。她刚坐下,喝了一杯清茶,红云通传:&ldo;陛下和两位娘娘来给太后请安。&rdo;芳菲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份的麻烦‐‐鲜卑人讲究孝顺,把母亲看得很高‐‐但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庶母,有什么必要还要新婚夫妻来参拜?难道她们此时不该是去洞房花烛么?她无暇多想,因为弘文帝已经带着一帮子人来了。这一次,盖头已经取下来了,新娘子们全是鲜卑人的传统打扮,高龄窄袖,满头的辫子,各自配戴着相应级别的嫔妃佩带。三人都跪下去:&ldo;给太后请安&rdo;。&ldo;起来吧。&rdo;两位妃子站在一边,弘文帝站在一边,彼此之间隔着一点距离。那站立的姿势和彼此的位置,都很奇怪。不是新婚夫妻,而是三个彼此不相熟的陌生人。正文2915大婚6芳菲这还是大婚7弘文帝也抓了一把,对于他这个&ldo;大龄青年&rdo;来说,不止是群臣,就算是冯太后,也真的很替他操心了。他听得自己的&ldo;继母&rdo;的声音那么温和:&ldo;祝愿陛下和各位娘娘早生贵子,早早为我北国确立继承人。&rdo;&ldo;多谢太后吉言。&rdo;&ldo;你们下去吧,良辰吉日,也不要耽误了。&rdo;二人莺莺燕燕地谢过,被各自的宫女搀扶下去。众人一走,张孃孃等心腹宫女,见太后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她们也很开心,说了些吉祥的话,只希望太后从此能够振作起来。&ldo;太后,两位娘娘生了小王子后,就有得忙了。&rdo;她一怔,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任务:是要做保姆的‐‐先皇有遗嘱,要让自己负责教导弘文帝的儿子们。这显然是无意废黜北国的&ldo;杀母立子&rdo;的基本国策。这也是罗迦给自己安排的一个安全筹码:抚养未来的小太子,是巩固自己地位的最大的王牌。但是,到底是哪一个倒霉的妃嫔会先给弘文帝生下儿子?芳菲此时已经十分疲倦了,对张孃孃等道:&ldo;你们也都下去吧,你们也累了。&rdo;宫女们,张孃孃等,都退下去,因为新帝赏赐了酒菜,冯太后规矩不那么严格,她们都获准出去吃喝、玩纸牌了,也算是一次盛大的节日。就在宫女们在前面的大堂里酒令助兴,不亦乐乎之时,谁也不知道,弘文帝留在后面,侧翼的柱子完全遮挡了他的身影,四周,逐渐地安静下来。慈宁宫如此的冷清,一道大门,将它和外面的热闹彻底隔绝,连群臣们宴饮的欢乐,乐队的扰攘,都无法传进来。四周静谧。弘文帝从柱子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他的脚步非常轻,就如一只在雪地上行走的野狼,提高警惕,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的痕迹。正文2917大婚8太后的寝宫,门是开着的,那是春日的暖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寒意。天色已晚,黄昏血一般的残阳,已经消失了最后的一抹残红。屋子里还没点燃蜡烛,幽暗的光线里,她就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显然不知道还有人在这附近。他再悄然地往前一步。就只有二人面对面地,只是,她坐着,他站着。她的神情已经非常慵懒,一身太后的盛装,仿佛让她平白地老了十岁,但是,他能非常清晰地看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发出一种莹白的柔光。自己曾多少次,多少次地在太子府握过这双手!他久久地站在这里,仿佛能够面对这样的光芒,远远胜过洞房之乐。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加剧的‐‐也许是从未消失过的。只是,在这些日子以来,在每一个相处的细节里,就如一条在冷水里挣扎的鱼,拼命地想要靠近另一处的温暖。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足以信赖的温暖。但是,自己呢?自己也是她唯一的温暖么?心里忽然兴奋起来‐‐就如在太子府的那些日子,毫无芥蒂,整日都是笑声,无忧无虑。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此时,便不再有了。逝水年华,都败给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