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李铭虞素日里受过理亲王一些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才会为理亲王说话。”瑜贵人叹道,“倒也算忠心,只可惜跟错了人。好巧不巧,又是青豆的父亲。可怜她前几日还拿她父亲来说话呢。”
沉玉虽不大懂外头朝政,但自幼读史,也知道“结党营私”对一个帝王来说是何等大忌——今日只是结党,兴许明日就变成割据称王了。
“照这么说,我觉得皇上这么做也不算过分。”沉玉拿团扇抵在洁白的下巴上,歪头道。
瑜贵人又捂着心口道:“嗨,你是不知道,这还没完呐。为着青豆她爹的事儿,皇上干脆把素日与两位亲王交好的官员,全都下了大狱!你说这事儿造孽不造孽?”
沉玉这下可给吓了一跳:“全部下狱了?就因为跟他们交好?”
瑜贵人道:“可不是!我是自从潜邸就跟着皇上的老人儿了,皇上疑心重,手腕也狠,他这么做,我倒是一点不惊讶。”
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有些瘆人,瑜贵人过会儿便转了话题。沉玉心不在焉聊了几句,瑜贵人看出她有些累了,也就告辞了。
瑜贵人走后,沉玉开始后悔,自己那晚那样在云淞面前演戏,会不会已经被皇上给看穿了。若是叫他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耍这些小花招,他还会放过自己吗?
说不定,原来是想放过的,但看了她的表演,反而更打算狠狠惩罚她了。
沉玉觉得身上冒了些冷汗,遂拿被子裹着自己,心里乱得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过了两日后,兰瑾突然急匆匆闯进来,一点没了平时谨慎的样子,跑得发鬓都乱了些:“玉主儿!玉主儿!”
沉玉正在内室,跟白芷打络子解闷,听她慌慌张张地连哭腔都带出来了,登时心里猛地一跳。
白芷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给扯散了:“你这是怎么啦?谁把你吓成这样?”
兰瑾捂着胸口喘气,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说是惊恐、惊吓、惊喜,都不像。喘了半天,颤巍巍伸出一根指头,向宫门外指点着:“秦、秦、秦公公来了!”
沉玉起身道:“他来了?”
语声中既有些希冀,也有些决然。
若无旨,秦善绝不会主动来这永和宫的。想必她接下来的命运,马上就要借了秦善的口,从皇帝那里传到她这里了。
此时,宫门一开,秦善果然一身绣蓝箭袖,肘子上端着个拂尘,身后乌压压跟了一群小太监,气势汹汹闯进永和宫来。
沉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蛰飞。手指捏络子捏得发白,好容易才放开络子,改捏着帕子,挪动脚步去迎接秦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秦善那双桃花眼连一分笑意也无,倒是有些恶狠狠的,周身气场也是冰冷。他身后一群小太监一个个垂首躬身,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出。
“秦公公,可是皇上有旨?”
秦善略一回首,小太监们便很识趣地后退几步,给他二人留出些地儿来单独说话。
沉玉面色苍白,不懂这是何意。秦善微不可察地朝她走近半步,像是咬着牙般道:“玉主儿好计谋啊,我早劝过了请您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只等养心殿自有安排,您为何不听劝呢?”
白芷大惊道:“秦公公!我们玉主儿虽不受宠,又被禁足受罚,但好歹也还是天子嫔妃,您怎么能这样对玉主儿讲话?”
沉玉抬手阻止她道:“秦公公但说无妨,究竟所为何事?”
秦善狠狠盯着她因紧张而颤动的眼睫,目光之炽热凶狠,已远远越过了礼法规矩。
沉玉吓得回瞪回去,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对她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了。
秦善仍然紧盯着她,却又一步一步、缓缓地退回了他该站的位置,拂尘一抖,朗声道:“皇上有旨,宣——玉贵人叶赫那拉氏,今晚亥时,至养心殿侍寝——”
说到最后一字的时候,秦善的尾音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除了离他最近的沉玉,无人察觉。
沉玉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成了这个样子。
她本只想在云淞面前使一出“美人计”,若云淞真是养心殿的人,她自会将自己说过的话、流过的泪告知皇上。皇上明白了她的忠心,看她可怜,兴许就能放过她一马。
只是从瑜贵人所说来看,皇上刚料理完庄亲王、理亲王大案,余怒未消,连带着与其二人交好的官员都下了大狱。如此多疑狠绝的他,又怎会看不透自己那些小心思?
如此毫无预兆地召她侍寝,沉玉直觉地感到,并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有个日日在他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秦善,也带着某些不能言说的心思,掺和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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