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唯唯诺诺的小厮一眼,“洲儿呢?”
那小厮低垂着脑袋,瞥了眼身边的水桶,“少主人正在沐浴。”
中年男人盯着门看了两眼,“吃饭的点不吃饭,倒洗起澡来了?”
小厮的头垂地更低了,并没有直接回话,而是静静的朝内回望了一眼。
中年男人脸色不悦,“洗好让他来东楼找我。”
“是,族长。”
那中年男人脚下生风,提脚便走,我好奇想多看两眼都没法子。
他是族长?那不就是梁裴洲他老爹?巫族的现任巫皇?
我砸吧两下嘴巴,回头看了眼内间,感觉梁裴洲这个不苟言笑的老爸好凶啊……
我趴在窗台边望呆,昏昏欲睡时隐约听见内间有了动静,起身去看,梁裴洲已经换好衣衫,只是发丝湿漉漉的垂在肩上,一张小脸白皙的让人口干舌燥,先前的红晕已经褪去,整个人隔空都飘着一阵药草香。
那小厮在他跟前耳语了几句,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便跟着小厮去了明楼东边的一处筑台。
筑台很高,在这样的天色中赏月最是不错,梁父端坐在筑台中央的圆桌前,手上拿着样什么东西在看。
我跟着梁裴洲上了筑台,梁裴洲见了梁父,尚未开口,梁父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他俩对坐着,梁父打量了梁裴洲几眼,问他:“风儿又来闹腾你了?”
梁裴洲抿了抿薄唇,没有应声。
梁父叹了口气,“再过两年风儿也快成年了,你们的婚事……”
梁裴洲握了握拳,“她在我眼中一直是个小孩子。”
梁父笑了笑,“小孩子会用胭脂草配情丝绕?”
梁裴洲面色一红,“不知谁教她的。”
梁父起身拍了拍梁裴洲的肩膀,“我和你娘成婚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而你娘当时还不及风儿大呢!”
梁裴洲抬头看了一眼梁父,“但是我和风儿不一样。”
他眼中蒙上了一层雾色,梁父也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你还是放不下之前的事情。”
梁裴洲搁在膝盖上的十指不自觉的扣紧,“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也是氏族的嫡亲血脉,但是她……”
梁父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声音沉沉,“那孩子我也心疼,可惜她叫她没那个命?谢家的女儿,却没有孕育蛊铃的凤凰血脉,又何必氏族联姻?她和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女人没有半分区别。”
梁裴洲扭头看向远处,“这就是我不能接受的地方,她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她若有一天得知这才是我娶她的初衷,她一定会恨我。”
梁父笑了笑,走到梁裴洲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所以你并不讨厌她?”
梁裴洲垂下头,“我只是不想她恨我。”
梁父继续笑,“不在意,又为何怕恨?如果你能对她好一辈子,就算这是初衷,她们也恨不起来,因为身为氏族的女人,这种宿命从一出生就该明白的,不是吗?更何况,你是真心对她好的。”
“把心中的防备打开,不然论谁都是走不进去的。记挂着过去的人事,不如用心去对眼前的人,对过去的人也是一种弥补。”
见梁裴洲沉默着,又对他说:“下周风儿和她阿爹又要南行去梁国为她娘扫墓,我听说梁国又换了新帝,局势不太平,这一趟我希望你能和她同行。”
梁裴洲垂着头,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静静的笑了起来,“也好。”
晚上趁梁裴洲睡觉的时候,我翻了翻他屋子里的文献,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曾经的麻阳,但是当地人管这叫锦水,我出来的那条河应该就是有名的锦水河。
他们说的梁国,应该就是南朝时期的那个梁朝,有个禁欲四十多年出名的佛徒皇帝叫萧衍,只是不知道如今当政的皇帝是哪一个。
我这种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都分不清的人,对这段历史实在一窍不通,只依稀记得梁朝末期新帝更迭的甚为频繁,厮杀战事更是时有发生,而且宫闱之内的伦常之事也非常……额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