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李含在京时,司马冏因河间王势弱,对其并不重视。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舆论风波后,无论是厌恶还是欣赏,他都将李含视为大才。
因此,这个宴席称得上是隆重,大司马府上有名有姓的幕僚都过来参与了。
为了表现如今大司马府的尊贵,等宾客入席后,司马冏先令庭前做八佾舞。
所谓八佾舞,乃是周礼中最高规格的舞蹈。
舞者共有八八六十四人,以八人为一佾,故称之为八佾舞。
古时的八佾舞由贵族向天子献舞,半为文舞,半为武舞,故而极为尊贵。
而在现在的大司马府内,六十四位美貌女子聚集成群,一手持笛,一手持雉尾制成的长翟,随后院的钟声舞动舒展,好似彤云朵朵,花团锦簇。
司马冏一面欣赏着舞蹈,一面问李含道:“世容,关西可有这等佳景?”
李含道:“关西贫瘠,自比不上京畿有这等绝色。
但论佳景,亦有可匹敌者。”
司马冏问道:“哦?不知是何景色?”
李含道:“长安常有酋虏献俘,为乞苟且,舞于殿前。”
司马冏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确是佳景!
确是佳景!”
李含孤身处在大司马府内,生死操之于齐王之手,仍然敢自夸关中勇武,为征西军司辩白,叫司马冏不由大为欣赏,暗赞他是个忠臣。
但他摆下这宴席,却不是叫李含来自夸忠勇的。
司马冏随即道:“这么说来,征西军司应是武功赫赫,阵前无匹啊!
怎么当年齐万年之乱,打得这么难看,要孟观出动,方能平叛?”
李含道:“这都是孙秀养虎遗患,赵逆迟疑无能,非是将士之过。
若一开始,国家能够重用贤能,何至于此呢?”
司马冏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道:“这么说来,河间王应该恨极了赵逆啊!”
李含眼神一转,但面容还是绷住了,随口道:“正是如此。”
“不对吧!”
司马冏冷笑着发难道:“在勤王之前,我往关中派过使者,专门联系过河间王,可怎么没有收到回信呢?”
当年齐王派使者联络的,可不仅仅只有河北的司马乂与司马颖,几乎所有能联络的置国藩王,他都有联系。
结果有人同意也有人拒绝,但大体都保持着对司马冏的尊敬。
只有派去征西军司的使者,当场被司马颙枭首,传送京师。
这也是司马冏之所以厌恶司马颙的一大原因。
对于这件事,李含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道:“奇怪,竟有此事?我王当时颇为犹豫,没有下定决心,但还是将贵使礼送出境了才是。”
“可孙秀却说,是河间王将其传首洛阳,该做何解?”
“孙秀奸诈小人,撒谎成性,怎可相信?他还说河北大胜成都王,河南大胜殿下,不也是谎言吗?”
李含矢口否认道:“必是他半路拦下了使者,想往我王泼污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