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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夜泊舟二（第1页）

-上接130章-

季邈压住隐约的烦躁，勾唇露出笑。

“也就一小会儿，”他问，“半月不见，先生近来忙吗？”

青蛇吐着信子，已经盘在司珹掌心。随着二人距离的接近，它支高身子，率先滑到了季邈指尖，又轻又缓地摩挲了几下。

触感清凉，像是一小汪流动的活泉，带来自然而然的慰藉。

季邈呼出小口气，原本郁结无比的吐息被稍稍捋顺了。司珹感受着对方有所缓和的情绪波动，才温声说：“剧组最近在山里，拍了几场特摄戏，前天回的锦府，好在已经快杀青，只剩最后一场了。”

“此后会有几天的假期。”司珹不动声色地问，“你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季邈闭了闭眼。

“我从公馆搬出来了。”

司珹闻言一怔。

“父亲对此不置可否，继母倒是劝了两句，却也没有真正要留。”季邈干脆将话说全了，“我从城北搬到了城南，托戚川找好了房子。现在一个人，住在南冬街二十号。”

说罢，他目光错也不错地看着司珹，看似沉静地等待司珹的反应。但不知何时已经凝聚的灵体矛隼，已经收敛翅膀，小心翼翼地踩着了对方的肩。

司珹却不作评，只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这算是邀请吗？”

年长者话只讲一半，却将季邈的心思直接挑明了，后者喉咙蓦地一紧：“如果方便的话……”

司珹却收回手，瑕整以待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待着什么。

青蛇随他而动，回到主人的手腕间。临到最后一点细密的鳞片离开指腹，季邈下意识伸手去捉，却只捉到一点怅然若失的余韵。

“是，”他立刻拔高声音，迅速道，“我邀请先生，下榻小住几日。”

司珹微微偏头，问：“不怕被人发现么，长官？”

季邈走近一点，二人相隔咫尺，尽数笼罩在灯的涟漪里，他注视司珹，带着少年人的笃定。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

二人没乘电车，避免人多眼杂。季邈也没叫戚川开车来，因为那样到底太过张扬——旧朝被推翻，新历方才五年，虽有西洋机械接连传入，可到底数量稀少，容易暴露身份。

他们就坐黄包车，穿越大半个锦府城，一起回家去。

车帘一落，遮了大半的天。这时刻近黄昏，街道俱是行人，晚归者如潮，唱报声四起。

车内逼仄，个高腿长的两人只好挤着坐在一处。时节正初夏，衣裳薄，彼此体温似有若无地相蹭，分离，又相贴。

季邈偏头朝外，看着热闹又遥远的街道。在知客精神的涤荡下，季邈郁结的神经正被一点点疏通，可没来由的，另一种隐秘的、难以言说的绮思，也在无意识中缓慢地弥生。

司珹这会儿好安静。

司珹会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