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味雅兴,与他风流的外在相符,却与他冷酷的内在相悖。
那便是——煎雪煮茶。
每当冬日,鹅毛大雪自天空飘然而落时,公子都会命她去扫下叶片上头最薄的那层雪,用以烹茶。
公子的性情善变、飘忽不定,只在她习武这件事上颇有耐心。
小屋的院中有一张竹木椅,公子得了空就会坐在那里。无论雪下得有多大,那风炉里温茶的炭火也从不熄灭。
素萋记得公子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自然也记得公子告诫过她要和阿狐保持距离。
但她和阿狐之间,从不是公子以为的那种男女私情,更不是音娘口中的龌龊生意。
可要她去说那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阿狐事事都以她为先,在凝月馆就不止一次地为她顶撞过音娘,而今还总为了她惹得公子不大顺心。
阿狐看着她时,无法开口说话,这让她想起自己每次看向公子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哪怕和公子相处了这么几年,但大多数时间里她都看不透他,因而也时时忌惮他许多。
自从她随公子习武起,一晃又是三年。
公子日日督着她练功,总是一瓮茶,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公子在,她丝毫不敢怠慢。
不同于以往在凝月馆时,若是音娘不在,她便想着法子偷奸耍滑。
可在这一方小屋的左右,仅凭公子的一双眼睛,便成了她心照不宣的畏惧。
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勤学苦练中,她也有了不小的长进。
大到御马射箭,小到耍剑用镖,她都极为熟稔。
但这三年来,她心中始终执着于一件事。
公子教她习武,其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她从不敢问,公子也从不会提。
她在等,等一个未知日子的到来。
直到这一天,她知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一日,艳雪初停。
公子招呼她停下手中的剑,近身走来跟前。
“父兄。”
她拱手作揖。
公子含了一口杯中茶,欣慰笑道:“父兄没有看走眼,素萋,如今以你的身手,助父兄一臂之力并非难事。”
她垂下头,没有说话。
公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置于案面,推到素萋面前。
“这是父兄替你准备的东西。”
素萋双手紧贴身侧,脸上困惑不解,却也不敢轻易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