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狐的最后一颗药,只要吃了它,阿狐就能重新开口说话。”
“重新?”
她敏感地捕捉到公子的言外之意,蹙眉问道:“父兄的意思是,阿狐以前会说话?”
公子点头。
“他并非天生哑疾,只是经历过重创后的一时失声罢了。”
“父兄是如何知道的?”
三年以来,这处林间小屋仅有她和阿狐两人的身影,公子虽偶尔会来小住上一段时日,可从未与阿狐单独相处过。
阿狐不会说话,仅会写的那几个字也扭曲得不像样子。想同他交流,恐怕只能凭着心灵感应。
很显然,公子并不会有这样的耐性。
公子笑道:“对你身边的人和事,父兄自然了如指掌。”
他睨了眼阿狐杵在外头的身影,意有所指道:“他是个狄人,生母为白狄一族,狐姓。阿狐只是凝月馆的那些人替他起的外号,不是他的真名。”
素萋看向公子神色不明的脸,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问道:“父兄为何要同素萋说这些?”
她和阿狐朝夕相处,早已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他们会在清晨的浓雾中扎马蹲步,也会在艳阳高照的午后偷懒打盹。
有阿狐在的日子,她从不觉得孤苦无依。
她不在乎阿狐的身份,是狄人又如何?
阿狐就是阿狐,永远都是那个只会以她为重的阿狐。
公子轻置茶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素萋,你可有想过,这世上之人于你而言,谁最重要?”
素萋眼神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等她开口,公子直言道:“那父兄就告诉你,这世上之人于你而言,唯有父兄才最为重要。”
她紧眉敛眸,眼底泛起一丝惊慌失措。
她下意识地想到,或许隐藏在心底数年的秘密,终将在这一日彻底告破。
漫天的大雪纷纷扰扰,几朵白色的小晶莹沿着窗边飘落,淹没在热水沸腾的茶汤里,即刻化作乌有。
这是公子最爱的煮雪烹茶,清雅沉静,能扫清这世间一切的繁杂与障碍。
“如今你已有十六,父兄也不想再瞒你。”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父兄将你视为己出是为了什么?”
“对你苦心栽培,又是为了什么?”
素萋咬紧双唇,视线紧紧盯着案上的那一方小盒,眼中似是要瞪出血来。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承认,更不想从公子的口中听到如此残忍的话语。
可他还是说了……
“我的好素萋,你是父兄最完美的作品,是父兄的利剑,也是父兄报仇雪恨的武器。”
只这一瞬,她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