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公子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快隐没在茂盛的草丛中。素萋牵起缰绳就想去追,不料却被身旁的阿岩拉住了衣袖。
阿岩提眉好意道:“贵人莫要走远,眼见天就要黑了,这方圆几十里都是荒山乱草,少有人家。夜里还惯有凶兽出没,若是没个去处,实在太过危险。”
素萋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我父兄孤身一行,我若抛下他不管,也是放心不下。”
阿岩道:“不如这样,阿岩的家就在附近,家中只有我与一位兄长相依为命。贵人要是不嫌弃,就叫上方才那位贵人一起,到我家暂住一宿,等到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当真可以?”
素萋喜上眉梢。毕竟从晌午开始她就一直在愁晚上要在哪里落脚,只是公子一点儿打算也没有。
比起随意歇在哪棵大树下,夜里不知是被豺狼还是猛虎什么的叼了去,能有个屋檐遮头,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怎么不是桩美事。
阿岩忙道:“我家虽不大,但还有一间空房,只是要劳烦两位贵人挤一挤。”
“无碍,能有个歇脚之处,我等已经很满足了,又怎敢挑三拣四。”
素萋应下后,朝着公子远去的背影,提足中气大喊:“要走父兄一人走吧!”
“素萋不走了!”
“素萋有地方住!”
果然,此话一出,公子身下的马儿乖乖停了下来。
阿岩的家在一处偏僻的山脚下,按她说这四下除去他们这一户,并无其他人家。
公子骑马走在前头,素萋牵着马匹和阿岩并肩走在后头。
一路上,阿岩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的鸟儿似的说个没完。
阿岩说,她幼时恰逢战乱,父母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只剩她与兄长二人相伴长大。为了逃避战争,兄妹俩只得在这深山老林中藏了起来,平日里她采药,兄长打猎,闲暇时间再种些蔬菜、养些家禽,也能自给自足。
素萋听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阿岩身世虽苦,但好歹有父有母,眼下也有兄长相依相伴。
哪像她,别说是父母姊妹,她就连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都搞不清楚,至于还会不会有什么亲属存于世间,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过去就像是一段空白,什么都记不得,直至遇见公子,她的人生才开始有了些许颜色。
沉重的往事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素萋只好打岔,指着阿岩背篓里的两段血渍呼啦的蛇肉,不解道:“这毒物都死了,你还把它捡走做什么?”
阿岩开朗笑了笑,道:“贵人有所不知,这毒物虽毒,却是味难得的药材,若能拿到集市上去换,也能值下不少丝帛布匹来。”
“原来如此。”
素萋点头附和。
说话间,三人到了一处木屋院前。
阿岩解开门栓,客气地推门引他们进院,冲着屋内喊说:“兄长,我回来了!”
只是阿岩来回叫了两三声,屋内仍是无人来应。
阿岩转头歉疚道:“对不住两位贵人,许是我兄长今日打着了什么重物,路上耽搁了些脚程,这才还未回来。”
素萋应了句:“无事”,就自顾自地在院子里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