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给我半分钟!”谢寻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就算自己伤口裂开,也不能让陈弋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踉跄着把被子从脚底下抽出去,然后扶着楼梯扶手站了起来。
谢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确认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之后,这才深深地舒了口气:“好了,你开灯吧。”
陈弋伸手按下了开关,视野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楼下的谢寻,也从一个朦胧的黑影还原为了本来的面貌,她站在楼梯口,全身完全包裹在被子里,右手的白色纱布渗出了血,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陈弋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觉得情况可能比他想的还惨烈一些,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他下楼走到她身边,双手插兜,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梦游呢?“
谢寻原本就一直忍着伤口的疼,这会儿听到陈弋云淡风轻的调侃,眼眶一红,小嘴一瘪,险些哭出来。
这是陈弋第一次面对女孩子哭,有些尴尬地拧了下眉:“哭什么?”
“疼……”谢寻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刚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陈弋实在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似乎除了无语,只剩下无语。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陈弋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问,“哪儿疼啊?”
“手疼,胳膊疼,腿疼,屁股疼,全身都疼。”谢寻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家到底为什么会有楼梯啊呜呜呜。”
“……楼梯口有灯,你看不见?”陈弋看着她,几分无奈,“你三更半夜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不摔你摔谁?”
“不要你管。”谢寻这会儿身体和心灵双重难受,也顾不上眼前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的校霸了,仰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步朝客厅走了过去。
陈弋:“……”
谢寻坐到沙发上,依旧用被子把自己全身都包裹严实,伸手要去拿桌子上的药包,够了好半天也够不到。
陈弋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解开了药包:“是不是要重新包扎伤口?”
谢寻抬手擦掉眼泪,把头拧到一边:“不要你管。”
“这是我家,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责任。”陈弋面无表情地坐到谢寻旁边,把药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我自己可以。”谢寻弯腰去抢陈弋手里的东西,还没碰到,就被陈弋一把握住了她缠着纱布的手。
他低头看着那已经开始向外渗血的手,眉心拧了拧:“你要不想要这手了,就尽管折腾。”
明明是好意,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不中听。
这话果然有效,谢寻一听,木讷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坐着不动了,把头拧到一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手伸过来。”陈弋拿出碘酒和棉签,好像在对空气说话。
谢寻在“尊严至上”和“保命要紧”之间犹豫了几秒,决定保命,于是乖乖把受伤的手伸了出去:“你会包扎?”
“嗯,”陈弋握着她的手,开始认真地拆解纱布,“可能有点疼,忍忍。”
谢寻咬着牙,嘴上却不服输:“我才没那么娇气。”
陈弋抬眸看了她一眼,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的确,比起反复缝针拆线,这点疼算轻的。”
谢寻:“……”
陈弋手上的动作很娴熟,谢寻盯着他认真的侧脸,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金边眼镜衬得他肤色更白了,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好看的侧脸曲线,他的睫毛很长,几乎快要触及镜片。他低头盯着她的伤口,一脸严肃地拆着纱布,漆黑狭长的眼睛在镜片下显得格外深沉。
谢寻看得入神,却还记得那句话。
认真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引人入胜的魅力。
他是漩涡,也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