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凄厉到抬棺木的一群小伙子都低下了头,抬木棍陷到肩头棉服里,勒出一道深痕。
棺材像生了根,离地寸许后,再也抬不起来。
小伙子们脸憋到通红卯着力,膝盖打着颤直不起来。
纹丝不动的棺材像灌了铅,猛地一沉,眼看就要落地。
“兄弟们,加把劲,加把劲,千万别落地,千万别落地!”
掌事一看慌了,扶住棺木大喊。
迷信说法——棺材落地,灵魂不走。
“快来,快来,再上俩人,往上托!”
门外观礼的邻居们,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托住棺材底往上抬。
呲牙咧嘴,脖间青筋几乎要扯断。
“哎呦,用力。”
“用力。”
棺木缓缓架起,到了应有的高度。
墙根旁的几个妇女看着挺着腰满头冒汗的小伙子们,眉头紧簇:
“这棺材抬不动啊。”
“这芬是舍不得走啊。”
“能舍得不?闺女才那么丁点大,惦记啊。”
“当妈的,这心尖尖上的肉啊,搁谁谁舍得啊?!”
“看小婉妍哭得,我这心里……”
一个妇女哭起来。
“哎,别哭了,别哭了,赶紧让道。”
出门前,一块大红布掠过盛景明和庄婉妍的头顶。
妇女们又红了眼,这是未出嫁的姑娘们扛灵幡特有的仪式,杀晦气,以后要办红喜事的。
幡杆握在胸前,盛景明另一只手挽着提着哭丧棒的妹妹,幡头高高悬在两人头顶,通体白纸幡,围观的老人们低头抹泪。
白幡说明去世的人年轻,尚无孙辈。
十字路口,摔瓦盆,摔得越碎越好。
民间说法这一摔是为了破坏死者的记忆,象征打破生死界限,让她忘掉尘世的牵挂,在来世过得更加幸福。
从此阴阳不再同路。
盛景明握住庄婉妍的右手,两人一起大喊:
“妈——”
“婶——”
“啪——”
瓦盆摔到地上,七零八碎。
围观的人们皱紧眉头,捂上眼睛。
“你看看可怜不?”
“唉,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哭肿了。”
“说景明两天都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