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这,妈,妈走得早。
姑,姑走得早。
就剩这一班子不亲的堂叔和舅,唉,连个姨都没有。”
“小婉妍也是,你看新房那两口子好吃懒做、不利事的样子,这可不得遭罪么。”
七嘴八舌。
摔完瓦盆,盛景明抱住妹妹,给她抹眼泪。
庄婉妍的眼睛比昨日更加红肿,连带脸颊都高高鼓起,脸上的水痕刚擦掉一行,新的又涌出,整张脸像是暴雨后泥泞的土路,沟壑发亮,黏糊狼藉。
“景明,快,那边要走了。”
“快,快走。”
一个妇女拽住盛景明的手拉开她。
一步三回头,盛景明喊:“婉妍,不要哭了哈,不要哭了。”
嘴里这么说着,自己的泪水却像黄河决堤般往外翻涌。
唢呐响起。
披麻戴孝,头脚伏地,盛景明扛着白灵幡跪趴在泥水路上,等候棺材从她身边行过。
棺材是用驴车拉着的,赶驴的老人挥着鞭子抽打毛驴,“噗嗤、噗嗤——”
,车轮碾过泥水坑晃晃悠悠从她头顶擦过。
“爸——”
盛景明棉鞋全是泥浆,孝服下摆粘满泥块,一头长发糊在脸上,在两个婶子的搀扶下蹒跚跟在驴车后,低头盯着棺木移动。
装着纸扎的燃油三轮车冒着黑烟“哒、哒、哒”
跟在身后。
“快走开。”
“走开!”
“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身后的狗叫声,盛景明回头。
豆豆正穿过人群缝朝她奔来。
“走开。”
几个人轮番赶小狗,你一脚我一脚。
豆豆躲避着踢打,夹着尾巴,来回乱转。
“汪、汪汪、汪——”
一个男人上前一脚,豆豆身体贴着泥地皮,翻滚出人群。
“别踢!
那是我家狗。”
盛景明挣脱开搀扶着她的人去制止。
两个妇女死拽住她。
“豆豆,你回家,回家。”
盛景明扯着脖颈,晃动灵幡冲豆豆喊。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