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包着眼泪:“但他们不纳鞋底!”
“煮饭割草也没见你做啊!”娘抽了四姐屁股几下,“你妹妹天没亮就起来煮饭,割草喂牛。你一早上除了吃个饭,做了什么?”
四姐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反正你就是喜欢五妹!”
康明宁可不认同,家里吃的用的都是大哥四姐优先,自己穿的衣服都是四姐穿旧的。
“我哪个都喜欢!”娘怒道,“乖的我就喜欢!怪我罚你?你自己想想五妹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四姐的眼泪终于留下来,仿佛每一颗眼泪都在哭诉娘的不公平,“我纳鞋底,五妹没纳鞋底!”
“五妹才几岁?她拉得动针吗?”娘吼道,“你五岁时还没碰过针,你怎么不说偏心!”
“我也纳不动,”四姐仿佛有天大的冤屈,哭得直打嗝,“我,我给你说,我纳,纳不动,我手疼,你还不管我!呜呜呜~~~我手疼~~~”
“那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纳,我手不疼吗?我也要一直干,我又去给谁说?”娘哽咽咆哮,“你二姐不做农活!那是你二伯能挣钱!可以不干田里地里的活!但你爹挣不了钱!什么活就得自己干!你就不能跟别人比!”
康明宁沉默地站在厨房,看二房里的娘和四姐哭得抱成一团,心里有点难受。
二伯在县城铺子做账房,县城离家二十多里,每天起早贪黑的,有时太晚直接住在县里。基本没有时间打理田地,除了门口的自留地,其他都给大伯家种了。二伯每月交钱给二伯娘,维持二伯娘和二姐三姐的开支。
康明宁家农活是自己干,今年因为娘怀孕,没有时间锄草施肥,今年的收成肯定会收到影响。
大豆、高粱、花生、稻谷陆陆续续都已成熟,六月一过,再不能拖。
眼见农事马上多起来,爹也没带一个信回来。
大伯家高粱已经晒好脱粒,镰刀磨了,半桶洗了,康明宁家今年的秋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娘肯定也着急这事。
“擦擦。”
娘接过康明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止住哭声,拖四姐起来,擦擦四姐哭花的脸。对康明宁姐妹俩严肃说道:“娘知道你们都羡慕你二姐,但咱们家情况不一样。你们爹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们必须自己努力,往后才有一份生计。”
“娘,我们知道的!”康明宁赞同这一点,女人无论何时都要有自己挣钱的能力,最好有自己的经济来源。
四姐一抽一抽地打嗝,“可,为,为什么爹挣不到钱?”
“四姐,因为爹爹没有二伯读书多,所以不能像二伯那样轻松地挣钱,只能做很辛苦的事才能赚钱。”康明宁趁机劝四姐识字,“你看我跟着大哥二哥学认字,我就很聪明!”
四姐横眉推开康明宁,她最不喜欢认字了,“胡说!你走开!”
“真的!四姐!你看二伯做账房,就是认字多、算术好才当上的!”康明宁认真地再次劝说四姐学一点字,“爹没读多少书,认不得自己字,所以只能干苦力活,又累,钱又少!”
“噗!”娘让俩活宝都笑,他爹好歹读过几年书,让小五说得不识大字一般,一指康明宁额头,“就你懂得多!”
“真的吗,娘?”以前小五背书时她也跟着读,但记不住又不好玩。现在五妹这么一说,好像认字很重要,四姐有点犹豫,“二姐也不识字。”
“真的!”女孩子不说要读多少书,但多少要认识几个字,娘感叹道,“娘也吃过不识字的亏。刚开始不会记账,多给别人钱,也不好找别人要回来。”
“四姐,你看吧!娘都这么说!”康明宁希望四姐多认识点字,多少妇女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啊,“不然去卖个菜,都不知道要收多少钱!”
“这个我知道!”四姐吸吸鼻子,脖子一梗,“一个铜板一斤菜,十个铜板十斤菜!”
康明宁笑:“那两文三斤菜,五斤菜要收多少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