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四姐回来后,娘把几兄妹叫到跟前,“你们爷爷刚回来,邻居进进出出的,听到不好。县学要放假到中秋后,什么事过两天再说。”
二哥也不想坏了爷爷兴头,四姐懵懵懂懂点头答应,康明宁也只能在娘的注视下点头答应。
“娘,爷爷有爹的消息吗?”
娘摇摇头,神色暗淡下来,“你爷爷提前回来就是为了你爹,已经托人打听,但还没有消息。”康母没告诉面前的三个小孩,他爷爷打听到有一条船沉江了,但不确定是不是赵三家的船。
“万一你爹真没了,咱们都要靠你爷爷大伯他们。明卫明年要考秀才,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知道吗?”
可康母放过了别人,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
也许是二伯这几天都回家给了二伯娘勇气,也许是爷爷带回来的消息基本确定了爹不在了的事。
二伯娘似乎越发嚣张,溜达着过来对耳房里做绣活儿的康明宁道:“小五,你娘又跟人私会去了?”
康明宁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
前两天砍了二伯家的碗柜,二伯娘一直没来讨账。三姐生了一天的病。康明宁心中有些内疚,便没理会二伯娘,何况睁眼瞎的人永远看不到别人肩上扛着的锄头。
二伯娘也不需要康明宁的附和,一味道“你娘平时打扮得那么好看,肯定是要跑了!”
“你才跟人私会!你才要跟人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康明宁再也忍不住,摔了手里的活,站起来指着二伯娘骂“我娘出去都是为了打听我爹的消息,才不说你说的那样。再说我爹在家时,我娘也这样打扮。打扮得干净这是基本的礼仪,像二伯娘这样字都不认识的,肯定不知道!”
二伯娘一直标榜自己娘家是书香世家,认为自己比康母一个做丫鬟的高出一个阶层。但康三却冲着康母,什么重活都不做。自己呢?往年哪一年不下田下地,丈夫大半个月不回家。心中嫉恨,“你爹死了!看以后谁给你家打谷子!”
“用不着二伯娘操心!”康明宁心中明明白白,怎么也依靠不了二伯家。“我家有我娘还有我们四兄妹。我跟我姐割谷子,我娘和我哥打谷子!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请人。就不用二伯娘狗拿耗子了!”
“哼!等着看吧!”二伯娘笑话没看成,自己被堵得一口气出不来,放句狠话就要走。
狠话谁不会放?康明宁威胁“二伯娘,我可提醒你,不要再说我娘坏话了。不然我跟爷爷说,说你到处跟人说我爹死了。看爷爷饶不饶你。”
“呵!”二伯娘不屑轻哼,甩甩手里的帕子,扭着腰回去了。
五岁小娃的威胁有用吗?自然是没有用的。
有一些常年让康母代卖绣品的妇人要回了绣品,和康母关系要好的两人也都暗示自己听到过一些不好的谣言。
傍晚,康母看着手里寥寥几只绣品发呆,终于下定决心。在大伯家吃晚饭时,没和康明宁四兄妹商量,一个人去了大伯家,跪在地上,“爹,娘,求你们给媳妇儿一个公道!”
“这是怎么了?”大伯娘赶紧放下筷子扶康母,“快起来,起来说,什么事要这么大阵仗!”
“大嫂”康母摇摇头,推开大伯母的手,磕了一个响头,“爹!娘!二嫂在外面逢人便说康三死了!我要跟人跑了!我忍了许久,今天黄二婶告诉我,二嫂连我要跟人跑的日期都确定了!冤枉啊!爹!娘!我嫁到康家十几年,生育四个儿女,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本本分分,从来没有不轨之心!二嫂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康三生死不明,我再出点什么事,我几个儿女怎么办?就算是看在三房四个儿女的份上,她也不能这样做啊!请爹娘还我一个公道!不然媳妇儿没法再见人了!”
一桌六人口瞪目呆。康家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儿,扯筋吵架免不了的,但造谣与人私通这样的大事还是头一回。
大伯娘在娘旁边沉默的站着,大伯早已知道这件事,此时也尴尬得站起来。大哥大姐才反应过来似的,刷的站起来,碗筷的叮当声打破了当前的寂静。
奶奶率先反应过来,“胡说!老二家的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你没做,别人怎么会这么传?”
这边四姐看到娘往大伯家去,跟康明宁招招手,俩人叫上二哥,抱着小宝跟在娘后头进了大伯家,刚进屋便听到奶奶这扎心的话。
“娘,”四姐率先跟着跪在娘身边,膝盖未落地便哭出声来,“娘,呜呜呜~”
二哥抱着小宝也跪在娘另一边,眼泪刷地流出来,时不时抬袖子擦下眼泪,强忍着未哭出声。
康明宁不跪,这样的人不值得她跪。
“娘!天地良心!媳妇儿但凡有一点对不起康三的,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跟别人有任何不正当关系,四个娃儿立刻死在面前!”
“娘~”四姐娃娃大哭,“呜呜呜~”
“住口!什么事要拿孩子来发誓?!”
四姐被一声暴吼吓得忘记了哭,一口气没扯上来,不停地抽噎打嗝。
爷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沉不明“老大,去!把老二和他媳妇儿叫过来!”
二伯二伯娘跟在大伯身后进了堂屋,地上跪着一片的人。
“哟!这是”二伯娘话没说完被奶奶和二伯同时瞪了一眼,不甘不愿闭上嘴巴。
二伯觑着爷爷的脸色,小心道:“爹,出什么事了?是问三弟的事情吗?我托商行的人问了,还在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