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重新恢复安静,很久,远处小脑袋又伸出来,默默看着阴暗的长廊。
门里,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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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轻轻的一声。
男人已经走到桌子后重新坐下,“右手负后,左臂,举着枪,用上次动作。”
左臂已经断了,拖拉着,以诡异的姿势,向后斜挂着。
转瞬间,汗如雨下。
亚瑟并没有叫,他只是轻轻张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叫,眼睛已经憋出血丝,仍是适应不了头一次这样天旋地转的惨痛,他浑身颤着,把右手负后,慢慢蹲下来,裤管里已经流出汗,他歪歪扭扭蹲着,伸出扭曲的左臂,一点点去拾地上和他差不多个头的长枪。
重。很重。
他用力抬了一下,没有抬起来。
科查尔在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举着它,一个小时,你成功了,我会把你左臂接上,如果你坚持不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会把你右臂也别断,这样,你可以双手举着。”
亚瑟仰头看着他,瞳孔里已满是惊恐。
科查尔微笑了一下,“到明天的太阳出来。”
亚瑟慢慢低下头,重新看着地上的枪,努力眨眼,想把眼睛里的惊恐挤走,仍是惨痛。
他吸口气,抬着长枪,站起来。
断着的胳膊,怎么可能持续举着本就沉重的枪。
半小时,已是极限。
长枪再次垂下,死也抬不起来了。
科查尔伏案写着什么,微微抬了下头,亚瑟惊恐,用力抬左臂,从胸腔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砰!”长枪掉在了地上。
从枪头到枪尾,已经湿透。
几乎一瞬间,亚瑟直愣愣看着科查尔,“嘎吱。”科查尔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亚瑟开始搓手,在裤腿上搓手,手心没有汗了,他弯着腰就去捡地上的枪,用力抬,用力抬,枪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他忽然动了动负在身后完好的右手,想去帮忙。
头上方已经一片黑影,亚瑟忽然发出一声小兽般的悲鸣,拽着枪,向后退去。
然后一屁股撞在了门上,跌坐下来。
他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丢了枪,跳起来,转头去拍门,他跳着,皱着眉毛,扭曲了面孔,用力吼着,头顶着一撮小焦毛,也不知道在对谁求救,发出嘶哑的声音,“啊——啊——”
没有回音。
他不断地吼。
第一次,他拍门,不断地吼。
没有回音。
科查尔耐心等着。
直到亚瑟嗓子全哑,手心已经拍出血,小身子一喘一喘,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太累俩眼一翻,闭目而去。
科查尔看着他闹,忽然觉着好笑,没疼死,先被吓死了。
然后,眼睛慢慢变冷,发出阴褐色的暗光。
…没出息。
果然,不是我的儿子。
亚瑟忽然不叫了,也不闹了,他抬起头,转头愣愣看着科查尔冰雕般苍白的脸。
他忽然“呀呀”一声,蠕蠕地向科查尔扑去,然后,双臂抱住了他的腿。
窗外一声炸雷,科查尔愣。
亚瑟已经收回了虚抱着的手,断了的左胳膊奇迹般收在了胸前,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仰着汗渍渍小脸,眼睛晶亮,望着科查尔,祈祷。
嚅嚅地:“阿…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