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的客户还没接待完,杨琳接到杜海若电话,说她妈妈来深圳了。
杨琳开车过去,她妈妈还坐在店里的凳子上没缓过来。
她晕车比杨琳严重,大巴转公交,吐得脸色发白。
杨琳难以想象她怎么来的,一时有些急躁:“你跟我说我去接你啊,干嘛自己跑?”
杜玉芬说:“我们门口就有来深圳的车,你爸爸说很方便,我也就倒了一趟。”
杨琳有火都撒不出来,只能去药店买了点药,摸妈妈的背陪着顺顺气。
杜玉芬好些了,笑笑说:“我就来看看,刚好这两天家里没什么生意。”
杜海若说:“是那边厂里在加班赶货吧,都没什么时间出来玩。”
杜玉芬点点头,谨慎地问外甥女:“在这里,孙汉应该不会再找过来吧?”
杨琳说:“都离婚了他敢来就是寻衅滋事,深圳治安很好,直接打电话抓他。”
杜海若笑,安慰她姑妈:“我也觉得深圳很安全,夜班的人没碰到什么闹事的,喝醉酒的都没几个。”
杜玉芬默默说:“那就好,那就好……”
她很久没来深圳,感觉这里变化很大,在她的记忆里深圳特别乱,别说关外了,关内春风路那一段每个星期都要扔几具尸体。
那时候杜玉芬吓得不敢出门,后来女儿没读书一个人待在深圳帮人看店,她也是每天提心吊胆,动不动发噩梦又不敢跟丈夫说,只能一个人闷在被子里掉眼泪。
杜玉芬站起来,便利店里转一圈,感慨道:“你爸爸说这样开个店也好。”
杨琳说:“我觉得我上班挺好。”
她一皱眉,杜玉芬有点无措:“是,我也觉得你上班挺好……”
当妈的生怕女儿误会:“我真的就是来看看,没别的事。”
杨琳不吭声,还是杜海若抱着女儿说:“去吃饭吧,姑妈也饿了。”
走出店外,一阵舒服的风吹面拂体。
便利店生意确实可以,这一带人流稳定,周末还有公寓客流,而且深圳气温高,水饮只会越来越好卖,现在烟证也摆起来了,单这两样的利润都很可观。
这么好的铺子跟送钱没什么区别,杜海若这样第一次做生意的都能做出自信。
她们去附近的商场吃饭,路上经过一间便利店,杜海若说:“这家好像没有烟证,是去其它地方拿的烟。”
杨琳见怪不怪:“不用管,会有人投诉的。”
她以前就投诉过,投诉对面那家店,让他们罚款又闭店。
对了,杨琳想起来:“蒸包卖得怎么样?”
杜海若打开手机给她看流水。
杨琳看完说:“再加个烤肠机,弄点关东煮,这里人喜欢吃车仔面,煮了帮忙拌一下,很快的。”
“好。”
杜海若都听她的,笑着说:“感觉你很适合做生意。”
杨琳想也不想:“我不做。”
她虽然说过如果当老板要把绘图部的都开除,但她没多想当老板,不像她爸对做生意有执念,哪怕天天担惊受怕也要守着那顶帽子充脸面。
就像提车那天在她家吃饭的亲戚同乡们,个个是老板,但没几个兜里有钱。
杨琳不懂,眼界是跑出来的,你蹲在十几平的店里能接触到什么?
但她们老家风气是这样,图虚名好攀比,哪怕守着个电话亭也是做生意,你在上班你就矮人一截,因为你是打工仔,而他们是老板。
实际呢,老板听着光鲜,危机来的时候掉底也是一瞬间的事,失败的生意能套得你抽不出身爬不起来。
杨琳从十几岁开始和她爸爸进行精神上的决斗,杨老板对她来说像一面自照自警的镜子,他做过的事她不想再做也不屑去做。
她也曾经满怀斗志曾经心比天高,但混到现在,杨琳只想要大把的钱,和足够的自由。
中午饭还是在上次那间餐厅,不过这回没有黄亚滨请客。
点完菜,杨琳拉着账单看了看:“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