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埃及、罗马的僧侣还算顺利,埃及女王如今扶持了她的儿子作为共治者——据说也是任贺王的儿子,她在贺国、罗马、安息三个鸡蛋上跳舞,长袖善舞,靠着海上丝路的繁荣,还真让托勒密王朝重新富强起来。
而罗马人虽然跟汉人打过一仗,但警惕性不高,对各种神明来者不拒。那“西罗马王”安敦更是十分大方地让浮屠在罗马城中修了座小庙,几年下来,听说已经有几个丰腴的罗马贵妇人皈依了佛法……
倒是安息王以为,这些僧侣是细作,当年任弘攻略河中,便是靠着粟特商贾开路,打着传教、经商名义入境,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竟扣留了任弘派去的僧侣。
种种原因下,自任弘西征至今二十余年,安息奇迹般地与汉人维持了许久的和平,就此打破。
见安息与贺国起了争端,最兴奋的反而是粟特人,不止因为打仗能赚钱,还因安息王虽然自命“万王之王”,上承波斯帝国正统,可信奉的却不是拜火教,这让在粟特避难了两百多年,一直希望能回到波斯本土重扬圣教的火祆僧侣耿耿于怀。
这次明明是因为佛教秃驴被扣押引发的两国争端,却被拜火僧们渲染成了“圣战”,很希望借着宽容的贺王之力,推翻现在的安息王室,让火祆教的圣火再次燃遍波斯。
可王凤知道,已至暮年的贺王依然十分冷静,早就给他们下了命令:“鼓动安息与我相争,恐怕是东罗马王屋大维之策。安息大邦也,人民众,兵马强,地形险,其东境多为沙卤山地,穷山恶水,且多部落刁民,得之不如不得。此战只需将其打疼,再夺了木鹿城,使其再不能威胁河中,如此而已。”
如今初战告捷,木鹿到手,王凤便拍着铁门笑道:“修缮起来,将城池破损处也补上,这木鹿城南有大河,流入其境,分渠数百,溉灌一州。其土沃饶,市鄽平正,安息得此,便可抵御塞种入寇,又能窥探粟特之地,我视为心腹之患久矣。而现在,我军亦能以此为驻地,以逸待劳,只等安息王跨越沙漠来攻。”
简单点说,靠着手下不到二十万汉人,贺国光消化天竺五境和河中都要百年甚至千年,再贪心不足谋取安息并无好处,扩张越大,或许崩溃也快。
按照计划,王凤取木鹿后以守势,诱安息王千里迢迢来争夺。而任白则带着各色部落混杂的游牧大军,从康居草原向南,直扑安息故地帕提亚,从北面扫荡安息腹地的富饶城镇,定要抢个盆满钵满。
王凤不知道的是,任弘还遣了西海舰队,沿着海岸袭击安息南方,准备割让几个港口作为商站。
这位王将军进入城池,令随军的粟特人帮忙安抚民众,使兵卒维持秩序。又让人查抄安息贵族宅第,搜刮当地美物,诸如细软叠布,羔羊皮裘之类,值钱数十万,就要赏给今天扛着塞满黑火药棺材破城的勇士们。
“先登者是谁人?”
“是第二曲丙屯。”
赏不逾时,王凤让人召来那屯长,一听其口音,就知道是大汉南方人。按照贺国的常态,新移民中,北人迁自陆上,而南人,大概是从海上迁来的。
果然,屯长垂首道:“下吏乃是南郡秭归县人,姓王氏。”
“巧了,我也姓王。”王凤大笑,见那屯长面上还沾着些黑灰,便学着任弘在军中的作为,亲自用衣襟去为其擦拭,以收揽士心,擦完后一看,颇为惊奇。
却见这小屯长年纪不大,二十几许,长得眉清目秀,加上南方人纤小的身材,若不是他故意留了胡须,恐会被误认为女子。
王凤上下打量看了几眼,暗道:“这若是穿上女装,贴了花黄,恐怕比我阿妹政君还美。”
他只问这屯长姓名,为何年纪轻轻不在富庶的南郡待着,竟出塞来了这参军?却见那王屯长再作揖,大声道:
“敢告于将军,下吏名唤王墙。”
“字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