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革命忠于党,
爱憎分明不忘本,
立场坚定斗志强……”
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响亮了几分。队伍壮大到近三十人,像条长龙似的往黄金公社深处走,脚下的黄土被踩得扬起细尘,一路歌声不断,惊得路边的麻雀扑棱棱飞上天,倒真有了几分“奉命行动”的架势。
那个年代,多数单位总有几分清闲,不少人时常在家待着无事可做,唯独樟木大队的社员和知青们,一年到头都有忙不完的活计。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闹出的动静,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不少闲在家中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凑过来,自发跟在队伍后头,伸长脖子看热闹,嘴里还时不时交头接耳,好奇这伙人要去干啥。
离敖淌梅家还有三里地时,李慧心里打起了算盘——万一情报不准,闹了乌龙可就麻烦了。她当即叫过序伢子,又点了个机灵的樟木男知青:“你们俩先去前头探探,看清楚她家猪圈到底有多少猪,千万别弄错了。”
不得不说,李慧心思是真缜密。这么多人一股脑冲到敖淌梅家,要是猪圈里只养了三头猪,那不仅抓不到把柄,反倒会被敖淌梅倒打一耙,说他们故意寻衅滋事。让序伢子先去摸清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动作,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大部队放慢脚步,又往前挪了两里地,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当地社员已经攒到了近百人。离敖淌梅家越近,队伍的声势就越大,李慧心里却越发犯嘀咕——敖淌梅的公爹是县领导彭怀清,在这地界上根基深厚,她真怕当地大队的人出来拦着,坏了好事。
正琢磨着,序伢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额头上全是汗,他一把拽住袁洪钢的胳膊,把嘴凑到他耳边,压着嗓子说:“袁知青,我瞅清楚了!猪圈里足足有十一头肉猪!我让跟去的知青在那儿盯着呢,咱们赶紧去抓现行!”
袁洪钢眼睛一亮,转头就问李慧:“慧姐,接下来咋整?”
“罗智强知青,麻烦过来一下。”李慧扬声喊住罗智强,示意他一起商量。
四个人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大部队远了些,李慧才压低声音,把实情和盘托出:“罗知青,不瞒你说,我们今天是要抓敖淌梅的把柄,准确说,是抓县革委副主任彭怀清家的把柄。”
她顿了顿,接着说:“听说他们俩常找借口抄别人家,抄来的东西,上缴一部分,剩下的就自己贪了。刚才序伢子侦察过,他们家猪圈里有十一头肉猪。就这事儿,他们就违反政策了——规定每户最多养三头猪、五只家禽。所以只要咱们把这十一头猪按住,就占尽了理。何况听人说,这十一头猪,本来就是他们贪污来的。”
“给你一分钟考虑,”李慧看着罗智强,眼神坦诚,“要是不愿加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罗智强早听说过敖淌梅的名声,都说她是个整人能手,却没想到她还借着整人贪污。论年龄,他比袁洪钢、李慧都大几岁,骨子里那点朴素的正义感压根藏不住。一听是抓贪官,他想都没想就拍板:“干了!”
“好!”李慧点头,迅速部署起来,“彭家在这儿经营了几十年,肯定有不少人护着,所以咱们动作必须快,得一下子把证据按住,才能站得住脚。”
袁洪钢看向罗智强:“罗知青,你们八个人,能搞定那十一头猪不?”
罗智强挠了挠头,有点懵:“咋才算搞定?”
“简单,把它们都捆起来就行。”袁洪钢解释道。
“那没问题!”罗智强拍着胸脯保证,心里觉得不就是捆几头猪嘛,不算难事。
“那你们等下带着绳索直接进猪圈捆猪,我们樟木大队的知青在猪圈门口守着,给你们压阵,你们动作尽量快点。”袁洪钢叮嘱道。
“放心,包在我身上!”罗智强应得干脆。
李慧朝着彭家的方向,冲序伢子喊:“序伢子,带路,咱们上!”
序伢子不知是想起了哪部电影里的冲锋场景,猛地攥紧手里的锄头,扯开嗓子大喊:“冲啊!”喊完就带头往前跑,布鞋踩在地上“咚咚”响。
袁洪钢也被这股劲感染了,跟着大吼:“冲啊!”
队伍里的人见状,也跟着喊着往前冲。这一百多号人大呼小叫地往村里冲,早被远处田里干活的社员看在了眼里。大家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出了啥大事,纷纷撂下农具,来不及擦脚就往家跑,都想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啥。
几百米的距离,一群人跑跑停停,转眼就到了。彭家的房子是占了当地地主的老宅,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和其他社员的房屋隔得老远,一看就透着股不一样的气派。
此时家里只有几个妇女在忙活,男人们都出去上工了。序伢子领头,带着二十多个知青,像股旋风似的从彭家堂屋穿了过去,直扑屋后的猪圈,屋里的桌椅被撞得“哐当”响,吓了妇女们一跳。
彭家的妇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流惊得懵在原地,手里的针线、簸箕掉了一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群人冲到猪圈旁,袁洪钢扯着嗓子喊:“罗知青,带你们的人进去干活!樟木大队的知青听我指挥,都守在猪圈门口,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罗智强没答话,带着人拎着绳索就冲进了猪圈。猪圈里顿时炸开了锅,十一头肉猪被这伙人一折腾,吓得“嗷嗷”直叫,东奔西撞,溅起一地的猪粪和泥水。
那些跟着看热闹的社员,见知青们直奔彭家而来,都吓得不敢往前凑了。有几个胆子大点的,绕着彭家的院墙,悄悄摸到屋后,远远地站着,看彭家要咋应对。
黄金公社原本有两大有权有势的人家。原县革委副主任石继标,因为孙子石利军犯了事受了牵连,被免了职,如今在家韬光养晦,巴不得没人注意到自己。这么一来,彭家在黄金公社就成了独一份的权贵。
彭家平时行事比石家张扬得多,普通社员压根不敢招惹。要是哪个社员不小心得罪了彭家,他们能不依不饶,非得把人折腾得灰头土脸、下跪求饶才肯罢休。就连彭家居住地的大队干部,也多是彭家推出来扛事的自己人,这让彭家在这儿越发说一不二,没人敢捋其锋芒。
彭怀清的老婆最先从懵圈中缓过神来,听见猪圈里猪叫得厉害,又看到一群知青在那儿折腾,顿时火冒三丈。她领着几个儿媳妇,气势汹汹地就往猪圈冲,刚到门口,就被袁洪钢拦住了。
彭怀清的老婆哪受过这气?在家里横惯了的她,二话不说,扬手就往袁洪钢脸上挠,嘴里还恶狠狠地骂:“哪来的野种,敢在老娘头上动土?看我不挠死你!”
要知道,在刘正茂到樟木大队之前,袁洪钢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打架惹事是家常便饭。眼看那妇人的手就要挠到脸上,袁洪钢想都没想,抡起手里的铁锹就往她右腰拍去。只听“哎哟”一声,彭怀清的老婆被直接扫倒在地。
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还手打她。彭怀清的老婆索性赖在地上撒泼,双手拍着地面,哭天抢地地喊:“快来人啊!知青打人了!外来的知青打人了!我们本地人就这么好欺负吗?没人管管吗?“尊敬的读者朋友们:按平台要求调整大纲,暂停更新4天。请谅解作者内心郁闷到极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