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君怀见录5,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妹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夕阳将落,邮程方到。读毕来柬,方寸已乱,匆匆奉复,不觉罗绢之湿透也。伏维病体日瘳,珍重万千。妹英台敛衽。
祝英台将书信写完,拿了张硬纸,上写梁山伯仁兄开拆。然后将信卷好,放进去硬纸。这时,已是上灯时候,银心上楼把灯点起。祝英台吩咐道:“你把四九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银心看看桌上,见已写好了信,便轻轻下楼,—会儿将四九带上了楼。
祝英台眼睛看向四九,指着桌上道:“我的回信,已经写好了。你回家为你相公说,祝小姐望他保重,病好了,再图与相公相会。若是……。”
后面的话,祝英台实在说不下去,于是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什么。把手扶着桌沿,上半身如同不禁风寒,在那儿微微颤抖个不定,眼泪一对一对的往下落,半晌,才用袖子去擦眼泪。四九自是不敢开口,只把眼睛望那桌上。
银心走近桌边,轻轻地对小姐祝英台说道:“现在老爷已经回上房子,大声说话,也怕楼外人听见。小姐有什么话就快对四九哥说了,让他好走。”
祝英台说道:“我没什么话可说了。要紧的话,都在信上。”
祝英台说着,取过那封信,交给了四九。
四九接过祝英台递过来的信,解开衣服,把信插进短衣里缝的口袋里面。问道:“祝相公还有什么话没有?我可要走了。”
祝英台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你日夜奔走,不要把你也跑病了。”
四九见祝英台没什么话了,于是施礼告退。
银心怕他把路走错了,于是依然送他出。四九见四顾无人,轻轻的对银心问道:“我家相公万一不好,祝相公他……不,是祝小姐将来会怎么办?”
银心回答道:“小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话很难说呀。”
四九道:“小姐自有小姐的办法,我也是知道。可是还有我们呀?”
银心听了,却嘻嘻地笑,没有作声。四九一脸认真地说:“我说这些是真话。”
银心道:“我们大小姐正有心事,哪里有工夫谈这些。”
四九道:“等到有工夫再谈,恐怕又不由你作主了。”
银心问道:“那现在又能作主了吗?”
四九听了,叹了一口气。
这时,到了大门口看守的房间里,看门的老汉极力以示留客,酒饭都预备现成。
四九对银心说道:“银心妹,你进去吧,怕小姐叫你。”
银心点点头,看了四九一眼,低头就自行回去了。
四九借看门老汉的一张床,睡了两个时辰,还是老汉叫他,才醒过来。这时,自己骑的马已经预备好了,就拴在门外的柱子上。热水也在空碗里斟得满满的。
四九说了句劳驾。喝了热水,取了马鞭,解了马拴子,道声再会,然后骑上了马,照原路奔回。
等回到家门口,也不过半午的时候。四九下了马,把马在树上拴着,然后自己就直向梁山伯的房间里跑去。这个时候,老安人就迎接出来了。
老安人问道:“祝英台有信寄回来吗?”
四九答应一声说有的,就在怀里将信取出。老安人将信接过,把信卷打开,将信纸取出来,在天井之下,观看了一遍。叹口气道:“英台是个好孩子,只是山伯我儿……。”
只听得窗子里传来梁山伯说话的声音,道:“母亲,你和谁说话,是四九回来了吗?”
四九立刻应声答道:“是呀!祝二相公有信回复哩。”
高氏将信卷了包好,四九拿着信进了梁山伯的卧室。
梁山伯躺在床上,半叠的丝棉被,轻轻盖着。伸出一只手来,连招了几下,口里只说得一个字,“信”。
四九连忙把信递过去,梁山伯拿出另外一只手来接住信,然后两手把信拆开,一手举着信纸,就在半叠丝棉被上念。一口气念完了,只得叹口气道:“为之何哉啊!”
高氏这时站在屋子中间,看见儿子把信一丢,叹了一口长气。就问道:“孩子,你看回信怎么样?”
梁山伯答道:“回信啦!哎!就言辞说,那已经难为她了。不过,这世无望,只望来生吧。”
他把那封信,交给母亲,自己在床上躺着看了下四九。
高氏拿过信来,对四九说道:“对了,你到祝家庄去,怎么样的情形,告诉告诉。”
四九说道:“祝家的待遇情形很好。”